第一天来饭馆当学徒的日子。怕菜花紧张,她没有去饭馆掺和,在家收拾包袱准备走的时候,门被敲响了。“谁呀?”
董佳音哒哒跑出去问话。“我是驿馆的杂役,请问这里是董秀才家吗?驿馆收到你们的信,从青泥浦发来的。”
“呀!”
董佳音听见青泥浦三个字很激动。“阿奶~小姑寄信回来了!”
李英兰正在叠衣裳的手抖了抖,唰的站起身,跑出去开门。果然有一位驿馆打扮的小哥,笑意盈盈的看她们,把信递出去,上面封着火漆。李英兰边拆信,边好奇问:“驿馆还可以帮老百姓送信?”
年轻小哥摇头:“只负责官衙交办的事宜。”
拆信的手一顿,连忙从随身的荷包里面摸出是十来文钱答谢。“辛苦了请你喝茶,不能白叫你们跑一趟。”
能调动驿馆帮忙送信,只有一个解释,赵远在青泥浦动用了职务之便,才能把信送过来。他肯定打点过,但不妨碍她再打点一遍,指不定以后需要别人的地方还多呢。驿馆小哥很高兴的告辞了,合上门,这才把心思聚回到信纸内容上。董佳音身量矮,频频扒拉着想看。李英兰将内容一目十行的扫一遍,不是女儿的字迹,然后把信纸给孙女:“你念。”
董佳音清清嗓子:“娘,我们五月底到了!这里很暖和,有蓝天碧海,已经安顿,您放心。”
“吃什么都有海味,有一股子腥臭。幸好有您写的食材处理办法,不然我们食不下咽,6月10日书。”
“6月10日?这么早就寄了,相当于一封信寄了一个月呀!”
这时长习惯了后世快速物流的她,压根不能忍。李英兰突然有种冲突想发展物流链,但只是想想,她现在作坊还没上正轨,贪多嚼不烂。接回信,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董佳音弱弱问:“阿奶~我们今日回家吗?”
“不着急,我在想事情。”
她在想驿馆不负责百姓的书信、物资往来,要怎么提高信息交流的能力。董花生今日去学马术,门口响起马蹄,佳音打开门缝探头。“嗳!是哥哥回来了!”
“哥,马是你买的?”
佳音好奇的指了指。董花生翻身下马,把毛发乌黑油亮的家伙牵进来:“不是买的,是我同窗借给我骑两天。”
“小花生,你现在已经能骑马上街了?”
“阿奶~我学得还不错吧!”
董花生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李英兰目光锁定在马身上,她知道古代有骑马送信的邮差,但是太慢了,而且成本高,马跑死了不划算。“小花生,你知道平常百姓家,是怎么互通书信的吗?”
董花生想也没想,脱口回答:“找人帮忙带,不过要运气好,认识刚好要去哪儿的人。”
“或者,如我老师一样,养一只鸽子,让它传递一些不重要的书信。”
“嘶~”她突然灵光一闪,办法来了!飞鸽传书!李英兰继续追问:“你知道鸽子怎么样吗?”
“不知道,但是可以去问卖鸽子的人。”
“嗯,很有道理!今天不回家了,我要去一趟集市,你们两个小的在家。”
李英兰兴致勃勃的带上钱,找到董花生所述的易市,这里不同于西街和东街,是一条非常狭长的甬道,里面全是石料结构,每间铺子不到10平米。一连走过几间,她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的行人大不多时带着面纱,入口处有几名粗矿的男子,自她进来以后,就一直在尾随。经过几间店铺,随便看一眼摆在外面售卖的东西,什么象牙、鹿角、裸玉石……遇见一间书斋,不大的地方,在墙面挂满了画,定睛一看是春宫图?她在心里暗暗吃惊,来了临安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还有易市的存在,今日太莽撞了,她应该问清楚,然后戴顶帷帽出来才是。“鸽子~卖鸽子~”终于她听见远处在喊鸽子,循声而去,看见了此行的目的,满满一架子都是鸽子。“店家,你的鸽子能送信吗?”
她从进易市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身份,她更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直接说明来意。店家看她面生,笑容不减反增:“鸽子都是不会送信的,如果您要已经训练好的,不便宜喽。”
感受到易市的诡异和对未知的可怕,李英兰不想买训练好的鸽子,谁知道它会不会转道飞到别的地方,让人看她的信笺?“我买没训练过的,能传授我训练方法吗?”
店家呵呵一笑,从杂乱无章的饲料堆里面,准确无误的摸出一本书册。“你识字吗?这个你可以买回去研究。”
信手接过随便翻几页,大致是说训练鸽子的心得,还有几笔简单的插画,很厚看起来很详细。“我买了,给我拿十只鸽子。”
一名老妇人识字,店家稍显错愕,不过他天天在易市见过的怪人多了,他便不多问,抓了十只,分别关进两只鸟笼里。李英兰不解:“怎么都是幼雏?”
店家笑着解释:“信鸽得从小培养,先让它习惯在一个地方生活,然后才能开始做放飞训练。”
“哦!”
没想到是长期工程!“多少钱?”
“20两!”
店家伸手比划。“你说什么?!”
李英兰震惊了。“书和鸽子二十两,一口价,不要就走。”
好嘛,连还价都不许!李英兰深呼吸,忍痛付钱,提着两只沉重的鸟笼,快步折返,仓皇离开易市。其实她一路看来,露出真面目的人真的很少,她在易市有浓浓的不安全感,但幸运的是,她走出易市,就没感觉身后有尾巴。顺利的带着鸟笼回家,家里成了动物园。一匹黑马在肆无忌惮的拉臭臭,十只鸽子不满拥挤,在惨叫泄愤。她马不停蹄的又去街上买了十只鸟笼回来。从来没有养过鸟的她,在后世看见老大爷每天清晨提着鸟笼溜达画眉、八哥,她就以为鸽子是这么养的。等到晚上,董家兵荒马乱,马粪的味道很臭,方桂香回家不停的清扫,严令要求小花生明日就牵马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