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董家一片叽喳沸腾,习惯睡到日晒三竿的李英兰,被鸽鸣声吵闹得头疼。难耐的扶着额头翻身起床,她连吃早饭的心思都没有,洗漱完毕带着佳音、老大和鸽子回村。马车停在老房子门口,岑伯听见动静,高兴的迎出来,手里还端着喂鸡的食盆。因鸟笼外有一块乌黑的抹布遮挡光亮,岑伯好奇得紧:“哟,真热闹,秀才奶买的是啥鸟?”
“嫩鸽子!”
李英兰正回答,手里开始把鸟笼都卸下车。岑伯也放下食盆帮忙,撩开黑布看,它们羽翼未丰,通体雪白,尖嘴和脚丫粉红如花瓣,老人家乐呵呵笑:“鸽子不是用鸟笼养的!”
李英兰回首:“岑伯还会养鸽子?”
岑伯谦虚的摇摇头,嘴里念叨:“小时候过年,跟家人去别村走亲戚,见过别人养。”
“鸽子要养在干净通风的鸽舍里面,最好能阳光充足,有黑布遮挡肯定不行。”
李英兰看岑伯确实懂点,何况她还没有时间去吃透易市买回来的书,便直言。“有劳岑伯帮忙搭个适合它们休息的鸽舍。”
现在家里猪刚少了一头,和一半家禽,活计刚轻松一点,又来了十只鸽子,岑伯倒没有不耐烦。“好好好,我知道怎么做,只需要一些木板和竹编就可以搭起来,放心交给我。”
李英兰笑道:“喂鸡的干玉米砂,先将就给它们吃点?”
岑伯连连摆手:“不好,它们固然吃素,但是不能吃生的,最好煮熟了喂,这边就有灶眼,我在这里煮豆子喂他们就成。”
李英兰尴尬的咽了咽喉咙,她不再打算提意见了,她真的没有岑伯懂,还是赶紧回去翻书得了。“辛苦岑伯,我们先回去了。”
这头终于到家,董有森和白薇单独厮守三天,两个人看起来面色红润,白薇更是眉目含春,看起来更加漂亮了。“娘,我给您做了一双鞋,现在上脚试试吗?若不合适,我再拿去改。”
李英兰刚在内院堂屋坐定,白薇就把自己的活计,递到眼帘前。她相当意外的接过,是一双墨绿色的缎面,鞋底很厚,但有韧劲。自己现在身上的衣裳是秋黄色和鞋子的颜色不太般配,索性回屋换身相配的衣裳。卸下发髻上的发带,一身墨绿窄袖搭配银饰的行头换上,再重新回到堂屋,众人眼前一亮。董有森一个劲的夸:“娘打扮了更好看。”
白薇在旁边微笑的看着,转头又给董佳音递了一只荷包:“送给大姑娘。”
董佳音盯着手里的,浅粉色圆形荷包,好一阵发呆。她默默不说话,白薇紧张的拧着手指头。董有森心疼的伸手走过去,把她的手牵过来,自己握紧,不让她再继续拧自己。董佳音展露一个微笑,没有说话回屋了。转过天,岑婶来上工,她在家听老伴说起秀才奶养鸽子的事情,打心眼里佩服她。进内院拉着李英兰很热情的说:“秀才奶,你人真好!咱改茶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疼儿媳的。”
“但要我说,现在预备着还有点早了。”
岑婶自说自话,李英兰听得云里雾里。“嗯?你是指?”
岑婶絮絮叨叨:“嗐,你买鸽子的事情我知道了,是不是想养着给你二儿媳的?女人生孩子喝鸽子汤对身体好。”
“不过呀,你家二儿媳才进门,肚子没这么快有消息,你可以等她怀上了,再买鸽子!”
她才来董家几天,虽知道董家富了,但今儿才知道他家人口关系很和睦,秀才奶也舍得花钱。但是再有钱,也不能随便糟蹋,她想提醒点。“鸽子长老,肉可就不嫩了。”
岑婶在堂屋说话,没什么避讳,在家的人全听见了。白薇闹了个大脸红,素手不自觉的捂在小腹上,在低头沉思着什么。正打算送女儿去鱼井村复课的董有森,一副抓耳挠腮很局促的样子,张张嘴看着女儿,好像有话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李英兰讶然了好一会儿,合着在旁人眼里,她火急火燎养鸽子是用来吃的?知道别人想岔了,她赶忙解释:“若是老二媳妇怀上了,想吃什么都可以买,但是这十只鸽子是我养来送信用的,它们不能吃!”
“送信?”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对呀,我想训练它们变成信鸽,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飞去青泥浦送信呢!”
岑婶怪道:“哟,你家养了多少牲口,还要喂信鸽?鸽子寿命最长有二十几年,它们得吃掉多少粮食!”
她想想就觉得肉疼,虽然不吃自家粮食。李英兰温和一笑:“信鸽的价值不能简单的用吃多少粮食来评价,若是训练成功,它能完成很多事情,肯定有用武之地。”
董佳音稍加思索,跟着附和:“养吧,养吧,等它们长大,就可以和小姑小姑父互通书信了。”
这下董有森也觉得养鸽子划算,毕竟改茶村和青泥浦相隔的江川山河太广阔了。等白薇回过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看见婆婆正在交代岑婶做事。七月末的时候,毛二河又来要了一次银子。李英兰查了一遍银钱使用账目,确定没有问题,才重新支取50两给他。直到八月初,制糖作坊终于完工。董有林在指挥:“嗳,榨糖机轻点放!”
“抬离心机的那谁,你得把它竖着摆,做吃食的东西,不能随便扔在地上!”
董有森在和村民一起抬木板、草席等物,送去男女休息室铺床。毛二河指着五口崭新的大铁锅:“把他们架到灶眼上面去,你们再多砍点柴火,把柴房堆满。”
李英兰站在作坊之外,看着董家两兄弟和毛二河一起忙前忙后,只要把所有设备内设规制好,就可以择期上工了。上工之前,她还有一场动员大会要开。伴着伐木劈柴的咔咔声,把毛二河叫到身边。“争取在今日把所有的屋子陈设都规制好,明日在村口着急所有人,另外你再以村长的名义,邀请鱼井村、柳溪村的村长一起过来剪彩。”
毛二河不解反问:“剪彩是什么?”
“哦,就是图个吉利,开业剪彩是仪式。”
“行行行,我这就去办。”
毛二河看着制糖作坊逐步成型,心里又激动又兴奋,他仿佛看见了村民富足安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