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慧音郡主便在家自缢身亡，留下只有十二岁的乔茗。这还惩治什么？惩治那半大的乔茗么？谁要是敢说出这话铁定会被那些以德治国的酸儒给喷死。沈以思这些年替代了乔将军镇守北疆，在领兵打仗之余，却没忘记寻找当年的真相。在他的印象中，乔将军并不是那样贪功冒进的人。而且在乔将军死后，柳良吉升迁有些不同寻常。当年之事发生得太过久远，动手之人也把尾巴清扫得很干净，这些年来他顺藤摸瓜，也仅仅只是抓住了一点点小尾巴。“我寻到了乔将军当年的旧部，当年在打仗前一日他生了病，避开了那场战役，后来他察觉到事情不对怕人灭了他的口便赶紧从军中逃了出来。逃出来后甚至还有死士追杀他，最终他躲在一小村子里才避开了死士，在逃亡途中他眼也瞎了腿也瘸了，好歹命是保住了。”

“据他所说，当年乔将军拿到的指令并非是固守城门，而是剿灭羌奴。”

听到这，玄空意味不明轻笑了两声。半响，他才把白子落在棋盘上。他说：“接下来你打算从柳家入手？”

沈以思毫不避讳，点头：“是。”

“需要我做什么？”

玄空问。沈以思沉思两秒回：“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衬。”

随即低声说了一句话，玄空听完讶然不已，默然了两秒答应下来。就在这时沈以思的棋子便粘了上去，取下他一颗白子后，沈以思挑眉道：“多谢。但这局棋，你输了。”

玄空看着黑白交缠的棋盘。在他仔细听沈以思谈话时，沈以思居然断了他棋子的活路，如今已无力回天。自己输了。玄空把白棋放回了棋篓里，不甘挑眉：“你还真是争强好胜。”

沈以思也抬头看着他，上扬的眼眸亦是如出一辙的锐利：“彼此彼此。”

——在云外寺中自是比不过在家中舒坦。苓兰和苓霜带着底下的四个小丫鬟把摆件和用物都摆出来后，这厢房终于不冷清空荡。苓兰还带着香炉和沉香，待一切都弄好后再拿起沉香取下木屑装进香拖中印出莲花形状，再用火折子点燃，那一缕缕的沉香便从香炉的镂空缝隙中钻出，沉入桌面，余烟袅袅。“主子您将就着些，云外寺毕竟不比咱们府上，这里没有假景香炉，那玩意儿重，咱们也没带来，只带了这普通的香炉，瞧着是缺了些味道。”

苓霜看着不甚满意的模样。要知那假景香炉上头可是打造成假山模样，还能在里头灌水，那些水便会从假山上缓缓流到底下的托盘上，若是点了香，那沉香会顺着水流而下，瞧着颇有几分雅致味道。乔茗历经过前世的蹉跎，那样凄冷孤寂的偏院她都住了好些年，如今这模样她已然觉得很好。“毕竟是来了寺庙中为我爹娘祈福点往生灯，一切从简便好。”

她手上翻着一本草药书籍，头也没转对那两丫鬟说道。她是当真很满意。她看书的桌子被两丫鬟铺上了软布。椅子上还放置了软软的坐垫，里头垫的是由北地传来一斤四十两的棉花充填而成。褥子是狐狸毛的，那一床被子用了十几条白狐的毛，是她娘亲当年寻了好久才寻到了十几只毛色差不多纯白的白狐毛皮最终才缝制在一块，那一床褥子便能价值两千两银钱。被子是春蚕挑选出来最大一批蚕王织造而成。这可是当年她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物件，珍贵得很，就算是寻常的公主也享受不得。而两位丫鬟却觉得这摇床不够精致，木料不够好。要么便嫌弃这屋子太阴冷，她又身子不好，万一这屋子寒气太深勾起了她骨子里的病根可咋整。两个丫鬟絮絮叨叨，她却是出言打断：“如今已经很好，这可是山上，你们出门去外头走一走，这山里哪个地方能不寒露深重？云外寺的主持已经很细心，让小沙弥带我们来最东边的一个客房，还是坐北朝南的，只要日头一出，我们铁定能晒着阳光，你俩赶紧消停些吧。”

苓兰和苓霜这才不挑剔了。她们是怕主子身子不好嘛。“主子，这短褥子你披膝盖上，不然你腿受了寒气又该疼了。还有这披风您也披着。至于那白狐褥子主子您晚上可一定要铺在床上，不能嫌它太热把它蹬一边去，这深山中寒夜冷着呢。”

苓霜把她伺候得很周到，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乔茗叹息了一声：“好。”

末了，苓霜又对着苓兰道：“你在这伺候主子，我去寺庙的厨房看看热水供到几时，若是早早的便没热水了咱得想法子给主子烧热水。”

苓兰点头：“苓霜姐姐你去吧，主子这边有我。”

苓霜又朝她行了一礼，这才退出去。乔茗终于能消停着看手上这本医书。“主子您怎的捧着这杂书看。”

苓兰看了她手上的书籍一眼，诧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