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书确实是杂书。只要跟科举，文人墨客这些无关的书统统都是杂书。“闲来无事，看着玩。”

乔茗翻了一页，随口回道。苓兰便乖乖的候在旁边，没继续问下去。乔茗却不由自主想到了上辈子自己被赶去偏院时，那时她心死如灰，本是在去偏院等死的，却意外与隔壁的邻居相识。那人是个老大夫，行医一辈子却没有传承下衣钵，在外头漂泊了二十多年又回了盛京的老宅院中。二人院子挨在一块，相识后老大夫便说他一生没有传承衣钵破位可惜，如果她不嫌弃的话可以学点医术傍身。她那时候鬼使神差答应了。后来她跟着那大夫学医术，看了好多医书。奈何她给人把脉针灸这一类需要动手的能力着实有限，只能靠着过目不忘这一点把那些医书给融会贯通，研制出了不少药膳，还有安神治病的香方倒也得了那老大夫的赞赏。既然重活了一世，医术自然也得捡起来。万一以后能用上呢。“咚咚咚。”

门被人从外头敲响，紧接着陈姨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小姐你可在里头？”

乔茗问道：“陈姨娘有事？”

陈姨娘轻“嗯”了一声：“这次来云外寺我多带了些缠焰香，大小姐你身子弱，这香能固本培元，对您有益。”

乔茗开口：“苓兰，去给陈姨娘开门。”

苓兰起身去打开了房门。陈姨娘手抱着一巴掌大的檀香木盒走了进来，把木盒推到了乔茗跟前。许是怕她觉得这小木盒寒酸，陈姨娘还解释了一句：“这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香方早已失传，我手上拢共也只有这么一小盒。这香虽然少，却极为有用，能固本培元呢，我祖上就是靠这缠焰香当初被宫里看上当过了宫廷制香师。”

乔茗笑盈盈的拿起了这木盒。“姨娘的一番好心的领下了，只是这香这般珍贵姨娘你要不留一些？”

陈姨娘拧着帕子摇头：“不了，这香在我手上也是浪费，能让大小姐你身子轻松些才是正理。”

乔茗也不矫情，便收下了，让苓兰给自己放好，今晚就点这香。她对这香的作用也是期待得紧。她身子向来弱，每次秋日里来云外寺一趟膝盖便会阴冷缠绵好几月，就算是大碗大碗的药汁灌下去也不见好。而陈姨娘家中世代制香，他祖父与父亲皆是宫廷制香师，后家中卷入了后宫争斗中，遭了难。家产又被族人谋夺，陈姨娘还被族里伯父赶了出来，差点冻死街头。是自己娘亲慧音郡主救了她。她便对自己娘亲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当初自己娘亲还在时陈姨娘便经常制香给自己娘亲使用，她制作的安神一类的香十分管用，自己娘亲每次用完都赞不绝口。陈姨娘也在盛京中开了香铺，买的人极多，还常常有价无市。乔茗也甚是好奇陈姨娘祖上传下来的缠焰香用起来如何。陈姨娘又陪着她在这说了一会话，便识相的告辞。乔茗又看了一会医书，再去用膳，净身，洗漱。两位丫鬟给她用长方巾绞发，一点点的擦干水渍。等她头发干了已经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辰，苓兰支了小床在她榻前给她守夜。她今日也劳累了一天，一沾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许是换了地，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她甚至还梦到了前世的事。前世她每年也会来云外寺给父母点转生灯。在她遭受到沈和颂厌弃，过得最不好的时候，总有一名长得很好看的男人用尽各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他会护她一辈子周全。她从一开始极为惶恐，怒斥他这么做是想逼死自己。男人抿着嘴唇，不说话，被骂了一通才走。后来，他几乎每年都会在云外寺出现。她也从一开始的惶恐，逐渐变为后头的麻木，甚至有时候还会劝说他两句，说什么：“瞧你容貌也不错，周身气度更是不差，若是去找定能找我比我更好的良家女子，你怎的年年都来问我要不要跟你走？”

男人冷着声音回她：“我喜欢。”

这一次的梦格外清晰。她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男人次次被拒绝后那暗淡的眼神和不甘的神色，还有那孤寂的背影。还有她死前男人最后一次问她愿不愿意走时，得了她拒绝的答案后，男人双目赤红，苦不堪言。与水中一双绝望的眼重叠上。她陡然间惊醒。“主子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苓兰赶紧从床上起身，顺着她的胸口，看她喘息缓和些了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茶。“主子。”

苓兰担忧的看着她。乔茗喝了茶水胃里泛着暖意，方才的惊惧也压下去了大半，她摆了摆手：“无事。”

那男人要过个两三年才出现，再说，他出现了并不会伤害自己，只会让自己觉得有些烦而已。主要是梦境的末尾出现了水中的眼睛。那是谁的眼……怎会如此绝望？她翻遍了记忆也没寻找出所以然来，只能作罢。“主子如今才四更天，您再睡会吧？”

苓兰关忧的开口。乔茗轻“嗯”了一声，又喝了两口温茶，这才躺下睡觉。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外头已经纷纷亮，再睡下去也不知何时能起。她索性喊了一声苓兰：“服侍我起榻吧。”

苓兰讶然了一下，却也乖乖的来服侍她。把双膝从被褥里抽出来时，她轻咦了一声：“这次我膝盖怎的不疼了？”

往年她来时，每次睡一觉起来膝盖都阴冷得直疼，就算盖再厚的被子也没用，顶多只是疼痛少一些罢了。可今日，她却觉得膝盖上的疼痛极少，若是不细细感受压根感受不出来。她视线落在了香炉的袅袅烟气上。许是陈姨娘昨儿个送来的缠焰香派上了用场。乔茗思忖了几秒，便对苓兰说：“你把昨日陈姨娘送来的缠焰香拿出来，我闻一闻味。”

缠焰香这么管用，她想试试能不能把缠焰香的配方给复刻出来。那她以后便不会受腿疼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