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着萧慕的面儿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看向别处,眼不见心不烦。林韶华将她的表现尽收眼底,非常不满地将茶杯推开,“既然喝茶之前要漱口,那我现在没有漱口水了,还怎么喝茶?”
“谁让你把漱口水喝了,这能怪谁?”
宫女白了林韶华一眼,反问道。她看不起林韶华,觉得自己这样教训过后,林韶华就只能尷尬喝茶,不会烦她了。林韶华振振有词,“既然我不小心喝了,那你作为奴婢不应该立刻端上来一杯新的吗?这可是连我家伙计都憧的道理,难道你就是这么招待人的?”
宫女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林韶华居然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不足,并且加以批评。她还以为林韶华肯定想不到这些。林韶华晃了晃茶杯,十分不满地重新塞回宫女手里,理直气壮道,“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怎么伺候人的?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憧,你身为皇上身边的人,现在丢的可不是你自己的脸,而是皇室的。”
“……是,我马上给您端上漱口水。”
宫女被教训得脸色发烫,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照做。等宫女重新奉上漱口水,林韶华才拾了抬眼皮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茶我会自己喝,下去吧。”
宫女本想让林韶华出洋相,却反过来被她教训了一顿,脸上实在挂不住,只好借着这个机会匆匆下去了。萧慕轻轻碰了林韶华一下,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露馅儿。林韶华用喝茶的杯子当着,小声对萧慕说,“我是要装装样子,可是连一个奴婢都爬到我头上来,那也未免太过分,不给她点儿敎训,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林韶华这一次来,想要按照经计划,装作什么都不僮的样子,这样皇上肯定会对她掉以轻心,之后就不会这么关注她了。所以她行了礼后,就故意装出一副没见识的样子,引旁人发笑,也引得皇上不满。因为知道皇上并非不讲道理的昏君,林韶华也不担心他会看自己不爽而降罪。毕竟从萧慕告诉她的话来看,这皇上除了在薛静怡一事上有些不明是非,其他时候还是挺和蔼的。而皇上并未因为林韶华说的那番话察觉到什么,因为有了林韶华亳无见识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他只当林韶华是无理取闹。这也正中林韶华的下怀,她现在的目标就是让皇上对自己的好感度不断降低。喝过茶,皇上随口问道,“爱卿,你妻子的家是哪儿的?”
“她和我是一个村子里长起来的,我们也算青梅竹马。”
萧慕回答。林韶华却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青梅竹马是什么?”
“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异性朋友,你怎么连这个都不僅?”
萧慕十分配合地解释着。林韶华耸肩,“我哪儿憧这个啊?我又没上过学堂,我只債种地,你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把时间用在耕地上呢。”
皇上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觉得林韶华果然是一副村妇的样子,让人难以欣赏起来。林韶华却还嫌不够,故意对皇上招手说,“皇上,要是皇宫里需要种菜耕田什么的,直接问我便是!这方面我最懂了!”
旁边的宫女太监们偷笑了一下,都在心里嘲笑着林韶华的天真。“皇宫里不需要种地,你跟皇上说这个干什么?”
萧慕也忍着笑,假装训斥林韶华。实际上,他是看林韶华装得太认真,有些忍俊不禁。“皇宫里边儿不种地?”
林韶华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那皇上吃什么啊?还有皇宫里的那么多人,这可都得张嘴吃饭呢,不种地怎么能行!”
“朕吃饭的事情倒是不用让你操心。”
皇上忍不住打断了林韶华的疑问。皇上现在愈发觉得召林韶华入宫是个愚當的行为。明明早该想到,林韶华就是个乡村农妇,能值得萧慕喜欢,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是父母做媒操办的婚事。再加上萧慕性子平和,不愿意争功名利落,所以才甘于和林韶华过平凡的生活。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好奇,觉得要是不见到本人,可能还会保持一点良好的心情。见皇上已经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林韶华眼珠一转,继续说,“嗨,皇上,种地这事儿可不能耽误啊,在我们村子里,这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比吃饭都重要!”
说着她拉了拉萧慕的胳膊,装出不悦的样子说,“我老早就跟萧慕说过,辞了官职,回家种地该多好!可他偏偏不听,非要做官!结果我还得请人来操持田地,真是不值!“萧夫人吶,萧大人做官领的俸禄,可比你种一辈子地赚的都多。”
太监实在听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同时他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没想到有这么无知的人。林韶华故作吃惊,“真的啊?他都不跟我说,我还从没想到呢!”
不过种地这个话题倒是提醒了皇上,他想起之前薛嗣君交给自己的种子,就是从林韶华那里拿出来的。当时他就对此很惊讶,也猜想培育出这种东西的人肯定十分机智,这也是他对林羽菱好奇的原因之一。皇上暂时按下自己对林韶华的不满,问,“林姑娘,上次嗣君交给我两种新型作物,说是从你那里拿到的,可是你研究出的?”
他觉得林韶华可能在其他方面不灵光,而在研究农业上是个天才。倘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如果能得此人才,也算是大有用处。林韶华摇摇头,“我哪儿会这个啊?是之前有一群打西边儿来的流浪汉经过我们村子,我见他们可怜给了一顿饭,他们就把两袋种子留给我了。”
旁边的萧慕看她说得那么认真,差一点儿就笑出来了。“之后我就当成普通水稻、小麦之类的给种下了,谁想到是那种玩意儿?不过也挺好吃,就当是意外发现吧。”
林韶华信誓旦旦地说着,仿佛事情真的如此。她当然不能说这是神仙给的,太假,但长虹国普遍对西域不太了解,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如她所料,皇上听后一脸的失望,觉得自己高看了林韶华。林韶华又说,“既然萧慕这么有出息,那我以后也能享福了!皇上您是不知道,种地可麻烦了!大热天的天要顶着太阳耕地……”“朕听闻你们以前在靖州做生意,可有此事?”
皇上开口发问,不想让林韶华继续这个话题。他很纳闷儿,按理来说,做生意的脑子应该都机灵,林韶华既然开了酒楼应该很聪明才对,怎么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林韶华摆手,“嗨,那哪儿是我开的啊,是李佑仪她表哥买下来没人打理,就随手丢给我了。”
这可是真话,不过林韶华故意换了种说法,让皇上误会。果然,皇上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觉得林韶华实在是捡了个大便宜,看来她本人也没什么手段。林韶华还嫌不够,故意加了一句,“皇上以后有机会上我那儿尝尝啊!菜都挺好吃的!”
太监生怕皇上动怒,赶忙劝道,“萧夫人真会说笑,皇上怎么可能随意出宫?”
“那就太可惜了,我还想看皇上要是来了,我就打出招牌,说酒楼是圣上亲临过的,肯定能吸引很多顾客……”林韶华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见她的想法也皆是市井小民的心态,皇上又给林韶华加了一条胸无大志的评语。与此同时,在薛静怡的寝宫中,容儿急急忙忙地冲进来,“殿下,不好了,圣上召林韶华入宫了!”
薛静怡正在对着镜子检査自己的脖颈,听了这话顿时吃惊地转过头来,“父皇叫她入宫?!为什么?”
容儿摇头,“不知道,奴婢只是听说了这件事,还听说她是和萧侯爷一起去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薛静怡回头看了看镜子,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昨天林韶华吓唬过她以后,她就一直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东西,时不时地发痒。其实这只是薛静怡的心理作用,可是她依然认为,林韶华暗算了自己。现在皇上召林韶华入宫,倒是一个好机会,薛静怡打算借此在皇上身边煽风点火,让他好好儿给林韶华一个敎训。只是,想到林韶华之前的威胁,薛静怡还是觉得有些害怕。见自家主子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容儿有些着急,“殿下,您在担心什么?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好好惩罚那个贱人,一雪前耻!”
“你以为我不想?”
薛静怡厉声道。“可这贱人说过,只要我不弄死她,她就会找机会报复……”容儿昨天也被林韶华教训,现在非常想借着薛静怡之手将她处置。可是看到薛静怡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容儿便知道,她是被昨天的话吓到了,赶紧说,“那都是她的虚张声势!您可是最受帝宠的子嗣,她不过是个平民女子,拿什么和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