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我高兴地追上他,背上的疼早被心里的甜淡化了。“偏心亭。”
“偏心亭?那是哪里?”
“曲有误,阳春顾,初见时,偏心处。”
我们站在初见时御花园里的那方亭子前,纱帐换成藕荷色,无风时静谧柔和。扶苏先撩开一角走进去,我紧随其后地跟进去。像是早就布置好的,亭中设了案几,果盘月饼盒都一一妥当,四周摆满了莲花形状的河灯,美如入画。“先生好雅兴。”
我看得迷醉。没人回答我,我看他一眼,就见他再对着我笑而不语。“先生?”
“……”“公子?”
“……”“扶苏!”
“唉。”
我难以置信地捂住嘴,赶紧道,“是奴婢冒犯。”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无妨。宫女虞氏对公子扶苏来说是个普通宫婢,但是凉思姑娘对于扶苏来说,确是难有的知己。知己之间何来尊卑?”
我微微低头,不知该说什么。每每与他相见,总是给我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怎么不说话?”
他忽然弯下腰来盯着我的眼睛,轻声问。我连忙转移话题,“啊,没什么。公子啊不,你弃了宴会带我来这里就不怕你父皇母亲知道了怪罪么?”
“我不爱这种无聊宴会众人皆知。我看你方才一个人出来,怎么,幺弟又为难你了?”
他和气答,邀我坐下递来一块月饼。“没有没有,小公子他其实不是传言中的那样,不然我早就不在光明台了。”
我条件反射地为胡亥辩解。他“唔”了一声,回忆道,“记得幺弟一两岁的时候跟我很亲,他母亲冷漠父皇怀疑他血统,于是我闲来无事常常去光明台看他。他很聪明,两岁时就能认字。”
“是吗?”
我听得起劲,“难不成你还教他读书识字?”
却是满腹狐疑,胡亥明明跟我说他认字是王婆子教的,从不曾和我提过扶苏。“是啊,但后来他得知我母亲是谁,便对我渐渐疏远了。”
他的神色中有三分失落可惜,不像装的。我咬了口月饼,并没有接话。或许是我从前自己听岔了,王婆子区区深宫老奴,能识文断字恐怕是天方夜谭。扶苏在各种史书上都是五星好评,才德兼备,贤能不二的,倒是胡亥小心眼儿了。这时两个小太监从偏心亭前急吼吼地走过。“麒麟殿那边怎么闹起来了?”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别靠近那里就好。”
“可我家八子还在那里等我过去掌灯接她回来呢。”
“哎呀,是小公子和那个赵小姐闹起来了,陛下正生气呢,你想过去送死么?”
“可是,可是……”“可是个屁,快走快走。”
我一听,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丢开月饼正要冲出去一问究竟就被扶苏抓住。“小公子不是随意惹祸的人,这些人就会把他妖魔化。”
我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气。“是与不是,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本想再和你说说曲,怕是只能改日了。”
扶苏冷静地对我说,“一会儿你先进去,我随后来以免叫人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