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南从睡梦中醒来，觉得浑身酸痛，可能是昨天做家务累到了，晚点起床去医院看看，她想着，迷瞪瞪睁眼。一转头，便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目相对，空气陡然安静。几秒过后，路小南失声叫道，“我的妈呀，这里怎么会有鸭子！”

“嘎——”原本静止不动的鸭子听到声音，仿佛收到了某种讯号似的，张开翅膀，踏着急促的脚步朝她冲来，那长而扁的嘴巴微微张开，随时准备发起战斗。“啊！”

尖叫声破口而出，路小南吓得魂飞魄散，从地上猛地爬起来往后面蹿，没想到后面还有人，她端着个菜盆，见状想也没想抬手就朝她泼来。“嚎什么嚎，号丧呢。”

那老妇人骂骂咧咧，“丧门星的东西，老天怎么没把你给收了，仗着自己长了副狐媚像，就到处勾引男人，不要脸。”

满盆黏糊糊的饲料尽数倒在了路小南身上，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她差点没被这气味熏晕过去。强忍着作呕的欲望，一低头，发现自己双手都被绑着，路小南满脸震惊，“这是哪里？你们凭什么绑我？”

“怎么着，还学会装傻了？”

老妇人朝地上啐了一声，“老娘告诉你，装死都没用，等满梁回来了，立马就休了你。”

鸭圈、农妇、还有时时萦绕在鼻尖的脏臭味道，全然陌生的环境让路小南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说，她是被拐卖了？往日在报纸新闻上看到的消息立马纷至沓来，惶恐、担忧、紧张……种种情绪充斥在心间。路小南心里惶惶，拔脚就往外走，那老妇人见她居然敢忽视自己，猛地抓住她胳膊，“好你个小娼妇，居然还敢逃，给我老老实实回去待着。”

“你放手！”

路小南大喊出声，“我告诉你，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最好赶紧放我走，否则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老妇人根本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觉得她态度嚣张，实在是欠教训，扬手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小贱蹄子，冲谁骂骂咧咧呢。”

路小南被她扇蒙了，脑袋里嗡嗡作响。那老妇人犹觉不够，左右看看，发现没有趁手的东西，干脆揪住路小南头发就往身后的石磨上撞。路小南试图挣扎，但她的力气在老妇人面前犹如蜉蝣撼树，轻而易举的就被拎过去。这要是撞上去，恐怕不死也得落个脑震荡，她惊恐的闭上眼睛。“娘！你这是干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有道低沉的男声平地炸响，及时制止了老妇人的动作。路小南睁眼，余光看见一道身影掠过来，“快放开。”

“满梁，怎么还护着这女人。”

老妇人骂骂咧咧，手里却是听男人的话给松开了，“她背着你在外面找男人就算了，竟然还敢偷家里的钱去养汉子，没把她抓去浸猪笼都不错了。”

话音刚落，她又想起什么似的，“那奸夫你抓回来没有？”

满梁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没有，我带着弟弟们追到镇上才发现那书生早就跑了。我们又在镇上找了半日也没结果，这才回来。”

“没追回来？”

满老娘惊道，顿了片刻，她忽然哭嚎出声，“夭寿啊，这杀千刀的贼婆娘，把咱家辛辛苦苦攒了几年钱全给糟蹋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满老娘是真的伤心，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就为了存着以后给两个小儿子娶媳妇，没想到全被路小南给偷了，多年努力全泡汤了。她越想越难过，直起身冲到路小南跟前破口大骂，“是你，都是你个害人精，自打嫁进我们家就好吃懒做，我们满梁心好，还愿意跟你过日子，没想到你就是这样祸害我们老满家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满老娘撸袖子就冲过来，还要抓着路小南打。路小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心里既惊又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背着丈夫偷汉子，还把钱偷给他用了？这些事她怎么完全没印象，难道说她失忆了？满梁忙上前拦住，他劝道，“好了娘，现在打死她也没用，你消消气，当心把身子哭坏了，钱没了我再去赚就是，先进屋吧。”

满老娘当然知道，可她就是心里不甘啊，甩开满梁的手，抓住路小南胳膊就往死里掐。“我今天就打死你这害人精，我让你再害人。”

她咬着后槽牙，眼里全是愤恨。剧痛将路小南唤回神，她痛的尖叫出声，“我没有，你别污蔑我，松手！”

跟在满梁身边的两个小男孩对路小南也是满心怨恨，见满老娘闹起来了，也冲过来要打路小南。路小南冲上去拦在满梁面前，“这位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到时候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大哥，我给你跪下了好吗，我给你跪下。”

路小南说着，双腿一软，直直跪在满梁面前，“我家里还有父母等着我回去，我求你了。”

满老娘听到这话，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你这腌臜货，我们老满家要不起，休，现在就休了她。”

满梁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当初要娶路小南是他自己提的，辛辛苦苦攒了八两银子，把人娶进门，想的就是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他在心里苦笑，罢了，既然人家不愿意，那也没必要强求。眼见动静闹的越来越大，隔壁邻居听到走出来，在外面喊道，“老满家的，大晚上不睡还闹腾啥呢。”

满老娘声音一顿，恨恨瞪了眼路小南，扬声回答，“他三婶，没事儿呢，你快回屋睡去吧。”

“真没事啊，要有事可得说啊，大家都是邻居，能帮的肯定帮。”

外头的人关切的喊着，但话里话外都流露着幸灾乐祸的意思。满老娘狠狠朝门外呸了口唾沫，这隔壁的崔三婶打从小时候就跟她不和，两人你来我往的吵了许多年，都巴不得看对方出丑。白天路小南被抓到和奸夫私会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场，这崔三婶当时更是冲在最前头，要说帮忙她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