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老娘不想给她看热闹,没有再骂,转身没好气道,“都愣着干什么,滚回去睡觉。”
满梁替路小南解开绳子,沉声道,“自己进屋擦擦,等伤好了,我送你回去。”
“进什么进,不许进,晚上就给我睡鸭圈里。”
满老娘打断他。满梁没有直接和满老娘对上,他给两个弟弟使了眼色,满福满归意会,走上前抓着满老娘胳膊,“娘,今天累死了,我们快进去睡觉吧。”
满老娘当然知道他们的小心思,瞪眼自己没出息的儿子,最后还是随他们进屋。满梁把路小南带进屋,又给她打了水,低声道,“你先擦擦吧,明天再烧热水洗。”
路小南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点点头,走过去准备擦洗,刚低头,她就看到水面上倒映出来的人像。瓜子脸、杏仁眼、小巧的嘴巴,白净的脸蛋,怎么看都是十多岁小姑娘的模样,和她那终日泛黄干燥的脸蛋完全两样。“咚”的一声,脸盆被路小南打翻,凉水溅上她鞋面,寒意似乎从脚底迅速蹿上心头。怎么回事,她难道遇上穿越了?路小南惊惧的浑身发抖。“作死啊,大晚上的还要闹,再闹睡回鸭圈去。”
满老娘的骂声传过来。“怎么了?”
满梁也推门进来。他看着满地水渍,也没多说,捡起脸盆,重新去打了水进来,“冷就忍忍,闹腾了一天,谁都没心思伺候你。”
路小南神思恍恍惚惚,她下意识抓住满梁,“我不是、不是……”不是他媳妇……满梁抽回手,“好了,你赶紧擦了睡觉吧。”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拿上衣服出门洗漱去了,路小南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当初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丈夫王良东,婚后安心当着家庭主妇,默默支持他创业。七八年过去,家里公司有了起色,王良东开始嫌弃她这黄脸婆,以她不会生孩子的事作为借口,出轨自己公司秘书。路小南性格懦弱,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躲在家里割腕自杀了,可惜没死成。她穿越了……路小南精神恍惚,擦掉身上的脏东西,躺到床上没多久,满梁从外头进来,看样子是刚擦洗过,身上还有水珠没擦干净。他看眼路小南,把油灯吹灭,走过来躺在她身边。男人靠近,没有以前路小南闻惯的烟味,清清爽爽的,莫名让她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没洗干净,还能闻到鸭饲料的味道。她怕弄脏满梁,默默往里挪了一点。满梁察觉到她的躲避,眉头暗中皱起,到底没说什么,翻过身,开始睡觉。屋里很快安静下来,路小南在黑暗里直直盯着屋顶,整个人既茫然又无助,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自己自杀了,怎么又会到这地方来。上辈子就过的够苦,难道这辈子还要继续吗?她想着,满心凄凉。接下来的两天,路小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每天连饭也不吃,满老娘见状,皮笑肉不笑的道,“咋的,想绝食威胁我们是吧,爱吃不吃,正好不用浪费粮食。”
满梁怕她出事,硬让路小南吃过几回,没想到刚吃完,她就全都吐出来。这样糟践粮食,满老娘哪里看的过去,她劈手夺回碗筷,大骂道,“遭报应的东西,活该她饿死。”
她说完把碗筷端走,满梁拧眉对路小南说道,“你成天不吃饭,是不要这条命了?”
满梁又道,“无论怎么着,这饭总要吃,你这几天别说吃饭,连水都少喝,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事。”
大概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刚说完,路小南就觉得脑袋沉重,眼前发黑,她身子一晃,朝地上倒去。再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道苍老的声音在说话,“她就是饿的,醒来给灌点粥汤先,等缓过来,再开始吃饭。”
“好,多谢林叔。”
满梁客气的送人出门,又往他手里放了十文钱。满老娘看到,脸色立马阴沉下来,碍着外人在没出声,等到大夫一走,她脾气立马爆发。“你这贱皮子,存心给我加找晦气是吧。”
满老娘转身进屋,正好看到路小南睁眼,扬手往她身上狠狠打了两下,“你要死没人拦着你,你自己滚出去,随便找条河淹死,找棵树撞死,就是别来嚯嚯我们老满家。”
常年劳作的满老娘手劲极大,两下拍过来,痛的路小南差点散架。满梁从外面赶进来,胡乱拦住满老娘,“娘,你这是干啥,没看她成啥样了,你咋还打她。”
满老娘恨啊,她弯腰拍着膝盖哭出声,“打?我恨不得杀了她,哎呀老天爷啊,我们老满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要给她这样折腾啊。”
屋里一时间乱糟糟的,满梁听的脑仁疼,他揉揉额头,说道,“娘你先出去,我来跟她说。”
“说,还说啥,直接请了里正过来,把她绑去浸猪笼算了。”
满老娘眼睛一瞪,“她要找死,老娘今天就成全她。”
“满福满归,你们俩去叫里正。”
她喊道。满福满归应声就往外面跑,满梁连忙叫住,“回来,瞎凑啥热闹,回屋去。”
说完,又对满老娘道,“娘,你就再听我这次,先出去成不。”
他神情严肃,流露出当家做主的威严,满老娘平常都是听他的,这回在路小南的事情上强势了一回,现在看他坚持,到底是听他的离开了。屋里安静下来,满梁走回床边,端起放温的粥汤喂路小南,“吃点吧。”
路小南抿紧嘴巴,不肯吃。满梁脸色沉沉,他放下碗,出声劝道,“你别甭跟我们怄气,我先前说过,等你伤养好就送你家去,到时候,你想跟谁,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但你要是现在不吃饭,到时候饿死了,亏的是你自己。”
路小南的视线挪到他身上,从他的话里听出关心的意思,眼眶开始发红。他继续说道,“我知道现在外头话不好听,这没办法,也怨不得谁,说到底都是你自己作的,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时间一长,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只要人还在,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