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正被这个问题转移了视线，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是文博吧，他，学识还不错，就是为人太过圆滑了一些，可不像年轻时候那样意气风发，现在就是笼子里的鸟，让干啥就干啥，连话都不会说了。”

‘噗~’凉思羽总感觉她有一天会被欧阳正气吐血，怎么会有人真的耿直的活了一辈子，想想她以前还羡慕欧阳正获得自由又真实，现在看来也太不会分场合说话了吧。她也不敢想象欧阳正在太后面前真的就这么直率，有什么就说什么。在江城时，就和她说过张天奕，说张大学士的字丑到极点，回炉重造都写不出来这种草书，还建议他放弃草书，改用别的字体。说李修宜是连大葱和小葱都分不清的一个蠢才，如何为官？堂堂工部尚书，要是凉思羽这么被说，得被气哭过去不可。看着凉思羽的表情，刘太后反而挺开心的，凉思羽好心转移一下尴尬的气氛，提到段文博估计也是想顺势把之前段瑾瑜的窟窿提她补上，免了她的纠结。没想到欧阳正直接给人家老子下了死刑，说他为人圆滑，说话哪方都不得罪。这在凉思羽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毛病的人在欧阳正看来却是一身的臭毛病。凉思羽撇了一眼坐在上面笑眼盈盈，丝毫不把欧阳正批判朝中重臣的话放在心里，这才松了口气。老实说，欧阳正这个性格她真的挺担忧的，太师啊……这位置真的不好当。毕竟你教的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教不好了是你的罪过。教好了，出了事，还是你的罪过，荣华未必享受的到，苦若是有，绝对是你先吃。之前就任当太师的，都是身上已经有了官职的，如当朝丞相，还有大将军。虽然都是当过皇上的太师和太傅的，但他们本身是有官职在身，这个也就是他们站队的一个虚职罢了。如今的吴太傅，人家也是承袭了祖上给他留得侯爷爵位，只不过他年纪已经快四十，父亲才去世，所以直接上请让儿子直接当侯爷了，自己当个太傅也挺自在不是。人家都是家里有背景的，欧阳正祖上的官员确实不小，最开始的一代还是跟着打天下的。有给太祖出谋划策的，有骁勇善战的，一帮心黑的差点都打到北野荒漠去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欧阳家的老祖宗身体不行了，导致当时的皇上也就歇了冲击北野荒漠的心。有时候，凉思羽也觉得挺好笑的，欧阳家祖上，将军，丞相都做过，但是火起来的快，势去的也快，在欧阳正这一代，没有人为官，渐渐也销声匿迹了。别看这位培养的人才多，但是承不承你这份授业之情还真的未曾可知，详情参考一下凉老爹。人家当年可是正儿八经的出自欧阳正门下，当年的新科探花，娶了欧阳正的女儿，照样不理她，他不也奈何不了人家吗？现在做了太师，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但那都是虚的。以前的学生得靠着欧阳正的资助学习，吃住都在欧阳家，自然亲密无间，但人都是养了气性的，再让欧阳正拿以前的态度对人这样，尊师重道是没错。但人家该敬着你的，敬啊，帮不帮忙，站不站你这队，就不知道了。老实说，让欧阳正当太师，手里什么都没有，她也不是贬低自己外公。大景早就不是那个当年先祖敢率领三百人狙击侵犯国土的大景了。现在的皇上，自私懦弱，别说先祖了，先皇的十分之一的风采他都没继承到。去年江城旁边的南城附近涨潮，这位找了重臣去治理，然后拨的钱少的可怜，全大景人都以为没钱。可皇上四十岁的生辰宴邀请了百国来贺，那场面大的，就连她这种深闺女子也听闻了好些，据闻，只宴席就摆了三天。不然哪来的流民叛乱？全都是南城那片的，就这，皇上还怪罪起了裴滇大将军，说他治理不善，将他一家罚去了极北苦寒之地……这么一个做事不按常理的皇帝，欧阳正这么一个自由了一辈子的老人，能和他聊到一块去就怪了。想到这里，凉思羽就心脏疼。现在就敢跟太后说这些，等上了朝，那画面，凉思羽都不敢想象，就欧阳正一个人在那嘚吧嘚，嘚吧嘚一个人说。只是……凉思羽看了一眼刘太后，她不是最希望欧阳正能做太子的老师了吗？欧阳正这个样子，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向来选太师，其实都是要么选势力大的，要么选美名加身的，欧阳正是属于后一种。要是真的实力强到不需要后盾，那确实选欧阳正是个不错的选择，还能卖一个好给天下学子们，来一个佳话什么的，但是刘家势微，很明显是需要这股势力去给太子撑腰的。选欧阳正只会多一个负累，之前她和欧阳正都以为是为了繁林书舍的学生，现在的朝中重臣。若是太后不懂朝政，被皇上这么忽悠，还能说的通，可在她看来，刘太后是谁？她儿子和夫君被当时的北野大君抓走，她都能顶住这两位战死消息的压力，镇住了所有人。把这俩人救了回来，等夫君和儿子回来，平静交过权利，又躲在后面。这种人，能力强，胆子大，她真的放心欧阳正吗？正当凉思羽晃神的时候，刘太后却笑眯眯的说：“段尚书一向如此，哀家也很看不惯呢！”

果然奇怪！跟着外公一起说段尚书，不像是刘太后的为人啊！“既然……”见刘太后望了过来，凉思羽静了静心，平稳的说：“既然太后娘娘在这儿，外公也在这儿，那思羽就直言了。”

见二人都没什么反应，凉思羽说：“之前太后娘娘说要把段家的二公子也交给我外公做学生，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