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对段父还有兄长的猜测说给凉思羽听后。没想到凉思羽一反常态。玩味地说：“我倒是没想到段公子书还没读几本，现下就开始学着揣摩人心了？果然虎父无犬子，先前还担心堕了我外祖声名，现下倒是不必了，公子未来当可在朝堂之上有一番大作为。”

见段瑾瑜有些疑惑的眼神，凉思羽摇了摇头，有些觉得好笑。段瑾瑜身体一向不好，仕途于他便无望了，毕竟大景选拔人才也是要求文武兼备，最次的也要马术过关。段瑾瑜出身不低，若是执意仕途还好说，偏先前是一个沉迷于医学的人，又有段瑾瑜长兄作为下一代的领头羊，这么放纵也是情有可原。可没曾想，一跤摔出一个金凤凰。看来福祸这二字还真的是很难定义啊。想到这儿，凉思羽看着段瑾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他心头一紧。来了来了，凉思羽标志性魔女的微笑，段瑾瑜抿着嘴巴紧张的看着凉思羽。毕竟这丫头一向是云淡风轻的伪圣人模样，但凡只要她透出这种类似于感兴趣或者意味深长的笑容，多半是有人要倒霉。好巧不巧，段瑾瑜就是这个死亡微笑的唯一受害人。因为只有他被迫害啊！想到这里，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段瑾瑜本能的往后退一步，就是担心这丫头语出惊人，在没被迫害前，随时准备逃走。这回换凉思羽有些懵然，她是哪里让段瑾瑜误会自己很可怕，吗？“不是你想知道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你吗？”

凉思羽看着段瑾瑜：“我先前就觉得段公子无论是言行还是想法都与平常孩子不同，今日这一番见解更是让我……大开眼界。”

“哈？”

段瑾瑜觉得如果有现代人在这里，那么这位仁兄一定能看出自己满脸的问号。这就不普通了？古代人夸人这么不走心的吗？凉思羽看着段瑾瑜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很是淡定的说；“若是一般孩子看出这个只能证明他还算聪慧，真正经过师傅教导的贵族子弟通宵这些也没什么值得夸奖。”

“可是……段公子你，不是一般孩子也不是普通的贵族子弟啊！”

段瑾瑜现在才听懂凉思羽的意思，自己的身份若是能想通这些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是一个‘失忆’的人啊！不懂礼教，不通诗文，连基本的辩字都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看出这些，无论在哪个时代，想必都是天才吧。段瑾瑜摸着下巴，可是他不是天才啊，只是觉得不合理，而且自己也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并非真正的九岁稚童，所谓天赋异禀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一切全归于前世之功。凉思羽见段瑾瑜陷入沉思后，望向欧阳正的书房。不知道，那里到底谈得如何。段文博随着欧阳正进入书房，两人分别坐在椅子上，一人手捧一盏茶，互相之间并没有什么举动。反而沉寂下来。许久未见，这对师生当真不知道从何聊起。最后还是段文博先开口。“这些年，一直未曾拜见老师，不知道老师如今身体康泰否？”

段文博看着欧阳正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苦笑着摇头。当年这位老师可是给自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啊……“欸……”终究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好叹气的，该叹气的是我才对。”

欧阳正奇怪的瞥了一眼段文博，说道：“你现在位重权高，身居六部之一的刑部尚书，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要说有不圆满的，那也应当是和段家二子有关，但即使这孩子文不成武不就，最多不就是个富贵闲人，养一辈子，尚书府也是养的起的。“你是为了你的二儿子？”

段文博摆摆手，全然没有外人面前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豪爽之意。欧阳正见到段文博这样也不奇怪，似乎还有些颇为怀念，回过神后，对段文博说：“这些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怎么可能真的没变。”

自己变没变自己心里肯定是清楚的。“我儿子我清楚，想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他，当年学医如此，这次重回仕途这一道我也清楚，没人能阻挡他，而且以文博如今的地位，为儿子谋个未来不难。”

要说走仕途，如今的局势最适合段瑾瑜这样的贵族子弟，出身不俗，还是白纸一张，皇上最喜欢这样好控制的孩子了。说到这里，欧阳正也无法不赞同段文博的观点，轻声道：“如今的大景虽如被虫蚁啃食殆尽的参天大树，但却最适合贵族子弟的生存，你家祖上没什么功绩，到底是从你这一代崛起了。”

他好像还能看见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只为拜入自己门下低声下气的模样，明明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如今却是……想想也是……他们都老了。欧阳正虽没开口，但段文博多少也是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岁月不饶人，再多的一桥热血踌躇满志，现下也化作一抔黄土，早早的随着积年的恩怨葬于地底。要说谁还能记得，也只有眼前他这位老师了，可要真提起这些往事，只是徒惹伤心事，平白招惹伤心人。段文博长吁一口气，只道：“先前的年礼，不知道老师是否满意。”

欧阳正神色古怪地看着段文博：“满意不满意的，我不都在这儿了吗？”

“学生也是一时好心，毕竟凉家这小丫头是老师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只告诉我思羽要被凉家接回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