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正想到这里一时只觉胸口一窒，这些年他将对女儿的思念和宠爱都给了凉思羽，加之她是这世上唯一自己的血亲，每每想到这孩子的身世还有境遇，都忍不住鼻头一酸。这世上受苦难的人何其多，欧阳正不是圣人，无法感同身受，可当凉思羽来到他身边，他这些年的孤寂和苦闷一扫而空。原本欧阳正认为自己是个豁达的人，直到这次凉家竟然想将他的珍宝再次夺走，那种不能言明的撕心裂肺之痛，让他又想到了那年大雪漫天的日子，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见倩柔一面。这是他一生之憾，也是他毕生之痛。“倩柔已经没了，我不能让思羽的未来和她娘一个下场。”

段文博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攥住拳头，欧阳倩柔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欧阳倩柔没有错，错的是人的贪欲，错的是凉子谦他没有心！“老师你放心，这是我们之前就谈好的，我绝不会让凉家的欺辱了她去。”

欧阳正挥手在桌上一拍，他从前一直郁郁寡欢，只恨自己威慑力不够大，无法震住凉子谦，看了一眼段文博，和从前一样，却也不一样了。多了些世故，少了赤字之心，不再是那个古道热肠的段文博了。原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啊！“你这样其实也好”欧阳正自己知道自己古板刻薄，却也没有苛责段文博的意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想要生存下去都很难，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自己的学生和自己一样的活法。于是，在得知消息以后，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段文博联盟的请求。他也清楚，段文博也清楚。这是他们两家为求自保而立的口头约定，并没有谁能作证，也致使他们俩的联盟没有那么牢靠。欧阳正一直为此事有些担忧，却也没法子。这次段瑾瑜的行事虽然鲁莽，却无形中将段文博拉到他这边。这样一来，就算段文博事后反悔也没有用，他们注定是要站在太子这边的。段文博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这么想自己，可却也能猜出一二。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愤，毕竟自己也过了那个年纪。知道也明白，世间的没有绝对的信任也没有永久的情谊。他和欧阳正，到底很多年未见了，彼此都没有能够了解对方的过程。所以一开始他也对这个联盟持悲观态度，不然不会只不平不淡的告诉欧阳正这些消息，而没有后续安排。他们二人一开始都打算走一步是一步。却没曾想，两个孩子倒是先搭上话了，这在无形中为两人后面的交际也减轻了不少的负担。段瑾瑜走到大厅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就被凉府下人送上来的点心吸引了视线。青州的胶枣，风堂家的银杏和栗子还有什么肉牙枣和党梅。不过吸引他的还是琥珀色的琉璃盏上的草莓，比他家采买到的要大一圈。“你家这做采买的仆人不错啊。”

来到梁都城这么久，虽然心还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段瑾瑜却已经逐渐适应封建主义的生活，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下意识还对欧阳府上主管采买的仆人感起了兴趣。凉思羽刚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听段瑾瑜这么说，淡淡的回道“你要是喜欢，你走的时候把采买的下人一并带走就是。”

“这话说的……”段瑾瑜尴尬的笑了笑，他虽然习惯可还是没适应。这话怎么说来着？资本主义封建迷信要不得……段瑾瑜用手指挠了挠鼻尖，有些不太明白的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什么？”

凉思羽坐在椅子上，还想好好歇会，这句话直接把她给惊到了！“此话从何说起？”

凉思羽实在是不能理解，段瑾瑜总是语出惊人和旁人格格不入，不过是送个下人。为何又扯到待人之道了？这话要传出去，不明白的人还会以为她对段瑾瑜别有用心呢！“段公子这话，我实是不能明白。”

见段瑾瑜还想要说什么，凉思羽却先一步开口解释道“如果我有什么让段公子误会的，先向你说声抱歉。”

抱歉？段瑾瑜明白吗？他不明白！明明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你可能真是误会了。”

凉思羽是真的弄不明白了，她是做了什么让段瑾瑜误解的吗？段瑾瑜有些不解的说“那你为何之前屡屡助我？”

凉思羽想了想，她统共也只提醒了段瑾瑜几次，从何说起帮助二字。看出凉思羽是真的不解其意，段瑾瑜提醒道“你之前提醒我还给我出主意，这才避免一场无妄之灾。”

事情没有发生谁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有多严重。但只看宁寿殿中死了一个地位不低的侍女就可看出，这东西二宫之间的斗争是越演越烈。凉思羽很久没回景明宫也不知道，景明宫中两位太后各自执掌三司，现在势同水火。皇上一月才进后宫几次，而且也只宠幸后宫中地位分的嫔妃，即使从旁人嘴中听到几句，也根本了解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皇后虽贵为国母，却根本派不上用场，只看本该由皇后掌管的六司被两位太后分瓜个干净就可想而知，这位后宫之主着实可怜，被架在中间不得安生。凉思羽只看段瑾瑜那一副感激的模样就知道这背后没这么简单，退下旁人，只留了秀珠和绿萝陪同，段瑾瑜才缓缓道来。“这琥太后与刘太后向来不睦已久，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