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枫愣了一下，回答道：“你确实说的没错，公羊浩宇确实不在乎花朝提出的这几个要求，只是为了防止她们要的太过分，所以只说再商议，本来还是好好的，偏偏就在除夕宴前，花朝又提出来了几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譬如……”“南齐的归属权。”

凉思羽心累的闭上眼：“明白了。”

南齐就是花朝和大景之间的一条分界线，更是一条缓冲带，如果南齐被大景收掉，那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那意味着大景和花朝之间再也没有阻挡的屏障，花朝想要攻进大景的城池将势如破竹，易如反掌。而不再像以前一样，让大景有一个反应过来的时间。“还有呢？”

她不信花朝的胃口这么浅。“还有就是要求大景对外来商人税收降低，以及驻军在大景，说是为了保护大景不再受朔月侵袭。”

暮秋枫说道最后一个的时候也很恶心，脸色都变了。凉思羽的脸色更谈不上好，这算什么，蹬鼻子上脸吗！“难怪就连公羊浩宇那样的人都受不了花朝的要求。”

这要求提的着实让人心梗。暮秋枫点了点头：“所以公羊浩宇必不可能答应，但是这消息也不能放出，一旦说明白，国内的这些大家族的小心思就又开始萌动了。”

也难怪公羊浩宇那样疯狂的人，也不敢说出来，这些世家大族向来只顾着自己的利益，而全然不顾国家的利益，毕竟这些千年世家跟国内另外一些倚仗大景才起来的新兴贵族不太一样。这些家族他们大多比大景存在的还要久，对这里的门道一清二楚，而大景建国时也少不得这些人的帮助。但是大景在立足以后也不可能时时照抚忍让这些贵族们。一次两次还好，久而久之双方之间就有了隔阂。而这些人手里握着的是大景一半以上的资源，为了防止这些人窝里反，对大景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公羊浩宇不得不压着这些消息，逼的他在除夕宴上演上那么一出戏，这也是跟他之前的打算相差不远。所以很多贵族哪怕看不上眼公羊浩宇这样谄媚于花朝，却也没什么人怀疑，这也就达成了他的目的。拖延时间。可是如果暮秋枫从三司得到了消息，这意味着什么，屋里的三人都清楚。“怕是有什么大动作，这个人才能有运作消息的机会。”

否则，按照花朝和大景之间的秘密决战这一重磅决定，两方肯定是将消息摁的死死的。“他们没说吗？”

暮秋枫看着凉思羽，沉默着摇摇头。“那你是现在想进宫吗？”

凉思羽看着暮秋枫，在得到他的肯定后，凉思羽沉默了许久，说：“你不能进去，我去，我现在就住在宫里，贴身伺候着娘娘，你现在进宫，虽然以你的武功我相信没有什么人可以拦得住你，但是发现你却不难。”

暮秋枫点点头，不说别的，虎贲卫的齐乐虽然打不过他，但是想要发现他却不难。“还有……苏子卿。”

凉思羽低头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欧阳正看着凉思羽这魔怔的样子有些担忧，刚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暮秋枫阻止了。凉思羽这个样子，他再清楚不过了，对于凉思羽的智慧他深有体会，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不要阻碍凉思羽的思考了。欧阳正看着暮秋枫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感觉所有人都要比自己了解自己的外孙女。自己这个外祖父做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南齐，朔月，还有花朝的商人，决战……’凉思羽脑子里疯狂的过滤着这些，还有苏子卿，她觉得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要给苏子卿的剂量这么大。“苏子卿需要那么多福寿膏吗？”

凉思羽冷不防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什么？”

凉思羽看向暮秋枫，缓缓道：“你还记得，王滨吗？”

“内阁大学士——王斌？就是他出卖的大景战报吧。”

暮秋枫看着凉思羽，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可是王滨……”凉思羽摇了摇头：“他的烟土的领取的方式和苏子卿不太一样。”

凉思羽认真的说：“原先我以为花朝是通过在大景开设烟馆，再偷偷贩售给官员上好的烟土，尤其是福寿膏这类的物品让他们成瘾，再去控制，可是我发现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也许是针对每个人的弱点，好对症下药吧，她们一向很懂得男人的劣根性？”

暮秋枫笑了笑：“也有很多人对这些不感兴趣，意志坚定的，可能王斌就是那少数人的一部分吧。”

“但是王滨吸食的烟土很不一般啊！”

凉思羽玩味的看着暮秋枫：“苏子卿后来在你们的审讯下，不是交代了，他是自己去找领头的人领烟土。”

“他还说了什么，你记得吗？”

“还有一个青楼。”

暮秋枫抿着嘴巴说：“这家青楼上也有贩售给客人烟土的情况，多是达官贵人，有钱的也不一定能进去，这家满堂春你不是知道吗？供出来的那天，我就封了啊。”

凉思羽说：“我当然知道满堂春被你们封了，我是说，王滨就是在满堂春获得的福寿膏。”

“什么意思？”

暮秋枫好奇的说：“也就是说，苏子卿和王滨之间身份地位都一样的人，但获得的待遇却完全不一样。”

这下他也觉得有些不正常了。苏子卿的福寿膏得通过一人对接获取，这也就大大降低了他暴露的风险，与王斌不同，那家满堂春，就是食客们的极乐之地，要什么有什么，这就是花朝用来麻痹大景的文人特地建造的英雄冢。得知了贼窝后，棉城和满堂春就被查封了，棉城更是封城十日，到处抓捕，无论男女老少一盖抓起来。也就是抓了起来，才知道，木鑫等人所说不假。而天策府，也在钱佰等人的自查下，抓了不少人出来，一人查出，带出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么点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上线，这些上线接触的绝对要比这些小鱼小虾的多，她们比这些人更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有谁。于是，棉城的血屠十日就开始了，整座城哀嚎遍野，死伤惨重，连小孩子都没有被放过，以孽种论处。只留下了几个大的，负责和花朝那边对接的人，段文博企图从他们嘴里跷出更多花朝的事情。可苏子卿那条线，简单至极，最多也就是刘芳瑜利用了那条线，把仇念等人放了出来。可不得不说，苏子卿那条线确实很奇怪。像是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单独为他开了一条线。“明明王滨的用处要比苏子卿大，一个掌管军事情报整理的学士，如何比得上一个还在打理商市的学士？”

两个人地位相同，待遇却天差地别。暮秋枫懂凉思羽在说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花朝对苏子卿如此看重。凉思羽眼睛看向别处：“我一会儿会亲自向太后娘娘禀告这些事，麻烦你去暗狱，好好问问苏子卿，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没有说的。”

“可是我觉得他没有撒谎。”

暮秋枫这个疯子，难得对谁有好感，苏子卿也算是其中一个，而且就算他看走了眼，难不成其他和苏子卿接触过的人也看走了眼？以苏子卿的段位，想要骗骗别人还可以，想骗过暗狱的人，想也不可能啊。“我没说他撒谎，我是在想，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们都忽视掉的一些事情。”

凉思羽沉吟道：“我总觉得，这些事情都有些密不可分的关系存在。”

凉思羽转头看向欧阳正：“我现在就要回宫，麻烦您去段大人那里帮我问询一下，户部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怀疑户部？”

欧阳正无奈的捂着脸：“那可是大景的钱袋子，全天下最有钱的地儿，你怀疑这个是不是有些……”这种地方反而最容易出事，欧阳正当然知道凉思羽没有怀疑错，哪怕和这次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但是肯定也有些大错没被查出来。那么多的账本呢，一点点查下来，肯定有问题。可是凉思羽摇了摇头：“这是我一直怀疑的事情只是没有去查，我在想苏子卿的事情时，忽然想到了，都是有关钱，苏子卿虽然只是管商市的，可是他家里，却有些不该出现的贵重物品。”

“你怀疑他还收受了贿赂？”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花朝想要收买人，光拿福寿膏可不行，美人，金银珠宝都必不可少，我只是想……”凉思羽抿着嘴：“我觉得我这个想法有些疯狂。”

欧阳正默默从怀里取出瓶子，磕了一颗药丸：“说吧，我服过药了。”

暮秋枫本能的觉得，也许凉思羽想的事情是对的，他很少见到她这么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的样子。以前虽然也有这种表情出现过，但那都是在危急时候才会出现，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