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思羽看出了刘芳瑜的担心，安慰道：“就算没您的寿宴，皇上也是要准备一场喜宴，就是为了冲喜。”

刘芳瑜听凉思羽这么一说，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叹气道：“造孽啊。”

他这才继位多久，就出了这么大一件事。眼看着十年之期将至，可是公羊浩宇真的有这个脸去凤梧城吗？现在这么做，不过是演戏给别人看罢了。忽然想通，原本还有些兴致，现在刘芳瑜也没那个心思了。“您也不用这么灰心丧气，思羽……你说呢？”

平真安抚道，一边朝凉思羽使眼色。凉思羽沉吟道：“其实最令下官感到有些诧异的是，陛下准备拟函邀请各国使者来大景，共同为太后娘娘庆生辰。”

“太铺张了……”刘芳瑜心里其实有点开心，但是只要想到那个出发点，就又没有那个感觉了。凉思羽自然明白她这个心情的复杂，开心吧，这个庆生的目的又不是那么纯粹，不开心吧，公羊浩宇作为自己的养子，对自己的生辰，确实也足够上心。这就陷入一个比较奇怪的圈子，开心不是，不开心也不是。但好在，这个生辰明年才过，现在都是前期筹备，凉思羽并没有因为这个有多受影响。最多感慨一下，皇家的大手笔果然并非她这样阶级的人能够想象的。还好刘芳瑜这种奇怪的心思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会儿，想不通的事，刘芳瑜会一直想，但是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何必一直想呢？这种心态大概也是她现在还能和琥寐母子和平到今天的最大原因。相处了这么久，凉思羽多少也摸到了刘芳瑜的脉，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前些天让你清的帐，清的怎样？”

刘芳瑜往嘴里放了一瓣橘子，眼睛都眯起来了，这稍稍凍过的橘子，就是好吃。可惜她年纪上来了以后，辛辣刺激还有冰冷的吃食也不能多吃，尤其是这临近傍晚不好克化，就算是刘芳瑜自己想吃，平真和凉思羽也会阻拦她的。凉思羽听到刘芳瑜说道帐的事，低头道：“有几十笔帐不太清楚，剩下的都差不多了。”

刘芳瑜点点头，将剩下的橘子放在平真双手托着的金莲盘里。“这样就好。”

她取过净手的帕子，说道：“哀家上次借给你的人，用的如何。”

“林老爷子确实厉害，不愧是有着心中自有一把算盘美誉的神算手。”

凉思羽这时候打了个趣，刘芳瑜自然开心：“他呀也确实倒霉，皇上还未继位的时候，没有钱养私兵，都得从河道还有赈灾的钱粮里抠，找了十几个算账先生将这笔帐藏起来，没想到让林栋这个老疯子一眼看出。”

“作为赈灾的官员，他责无旁贷，但也确实得罪了公羊浩宇，哀家可惜他是个人才，不忍这样的忠直之士就这样凋零，暗地里找人将他一家保了下来，现在哀家的暗狱里有不少人都是当时从皇帝刀下逃出来，幸免于难的人，想想也是造孽啊。”

虽然凉思羽知道刘芳瑜这话是在夸自己有能力，有眼力，知人善任。但是她也知道刘芳瑜说的都是真的。公羊浩宇倒不至于嫉贤妒能，只是太过谨慎，谨慎到头就成了猜忌，堤防，心生芥蒂以后，无论这个人做什么说什么，有什么举措，你都会觉得他有问题。说白了就是太喜欢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林栋如此，裴滇如此，但凡被皇上重用过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可是呢，国家从来不缺有能力的人，尤其是大景，总会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几个力挽狂澜的人。凉思羽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只是有不同的是，她懂得放权。就像段瑾瑜对她说的话，人的精力有限，能将有限的生命全灌注在一道里，但凡能做精也是很厉害了。凉思羽自认自己没有太多的野心，做事的风格也偏向于懒散。用段瑾瑜的话就是，跟着凉思羽做事要轻松不少，只要把该做的事做完，凉思羽就会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公羊浩宇却不是这样的人，他更偏向于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里，和凉思羽对某些事情发展的方向脱离自己掌控内就会有些偏执的发狂不同。公羊浩宇是真的做到身体力行，将所有细节，每一个人每一个点都抓到自己手里，自己要一步一步全跟着下来，无论是做哪件事都是如此。这样变态的掌控欲，又有着强烈的猜忌心。可想而知他所用的心腹会是怎样。朝中他重用的大臣无一不是皇上的爪牙，手底下死了多少冤魂。数都数不尽。偏偏这样的皇帝在对外却是色厉内荏，真正将刀对准自己人，将心捧给别人。刘芳瑜失望，大抵也是因为公羊浩宇所做所为真的不像一个君主的缘故吧。刘芳瑜也没想着凉思羽能回答她的话。见凉思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自己的话后，摆了摆手：“传膳吧。”

凉思羽行礼退出。看着凉思羽的背影，刘芳瑜有些怀念的说：“思羽长的很好，倩柔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对了……前些天，哀家听说有人来给思羽递话？”

刘芳瑜转头看向平真：“是不是？”

“是。”

平真给刘芳瑜按摩着腿，一边轻轻揉着她的腿肚子，一边说道：“是凉家。”

“呸。”

刘芳瑜轻呸了一下：“不要脸。”

“确实。”

平真感慨道：“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姑娘，放到世家大族里也是最出色的一个。”

“可惜，遇上了这么一个家庭，思羽也是命苦。”

可不吗？刘芳瑜也这么觉得，她以前还没觉得思羽如何出色，直到她把自己的要求还有吩咐下去的事情都做的妥妥当当，甚至有些机敏的，让刘芳瑜都为之吃惊。可凉家却像是避灾星一样躲着凉思羽，凉子谦作为父亲不近思羽，后母又是在她母亲死后没多久就迎进门来的。祖母不慈，弟妹不恭，偏偏思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还长成今天这样，多好的姑娘啊。“哼，这个时候到想起咱们思羽了。”

刘芳瑜鄙夷的说道：“之前还想把思羽送进宫做浩宇的妃子，就思羽这资质，做谁家的正室都是别人高攀，哀家和思羽相处没多久就和你说过，凉家这几个眼瞎的，迟早要后悔，你现在看看，可不就后悔了吗？”

平真笑道：“是是是，您说的都对，小心别妄动肝火了。”

说完又叹道：“不过他们胆子也真是大，娘娘都将思羽接近宫做贴身女官了，以后的前程如何都和凉家无关了，左右也不该如此大胆，还私下找人套话，怎么……”“凉子谦这个工部尚书算是做到头了。”

刘芳瑜意味深长的说：“上次他家下人编排皇室，被御史台参了不少折子，他站的那一党派里，本来就不看重他，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