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让她捞油?”
王惠贞问。 云彩:“有人说她跟她的公爹有关系,还说亲眼看见了,她当然不承认,就只有用捞油锅来证明清白了。”
王惠贞气愤地说:“什么人这么胡说八道,刘叶贞怎么会是那种人,再说,她已经戴起了首巾当斋姑娘了,我得去看看她。”
王惠贞吃了饭,马上就去河西村刘叶贞家,她走进刘叶贞家院子,刘叶贞一见到王惠贞,抱住她就哭成了个泪人儿。 王惠贞象哄孩子般拍着她背说:“你先别哭,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讲给我听。”
刘叶贞擦去眼泪,把王惠贞让进堂屋,撇着油茶,刘叶贞长唉一声说:“人皮难披啊!斋姑娘这张皮,更不好披哦!这件事本来在你去马帮之前就发生了,家丑不外扬,我一直跟谁都没有说过,现在还是闹得四乡八里都知道了,我只有用捞油锅来证明我的清白。”
刘叶贞这才跟王惠贞讲起事情的原委来。 刘叶贞自从在儿子的满月酒席上宣布自己当斋姑娘后,便一心一意地侍奉公婆拉扯儿子,还要种田喂猪,从早到晚忙里忙外。 今年夏天,儿子根娃已经学会走路,能到处跑了,他经常跑到一墙之隔的邻居赵运全家去玩。 赵运全三十多岁,家有妻子和两女两儿,赵家小儿银宝三岁,根娃喜欢跑过去跟他玩。 一天中午,刘叶贞做好饭找根娃时,根娃没在家里,她想这孩子肯定又跑到隔壁去玩儿了,她来到赵运全家,赵运全正在院子里编竹筛。 她问:“赵大哥,我家根娃在你家不?”
赵运全打量了一下她,指指正屋侧边的柴房说:“在,和银宝在柴房玩呢,你去看看。”
刘叶贞走进柴房,里面却没有人,她正准备回头问赵运全,突然被跟随进来的赵运全从后面一臂环胸一臂环腰抱住了,赵还同时用脚把门踢关上了。 “你——你这畜生!你想干什么?”
她使劲挣脱赵运全,转身指着赵运全骂道。 赵运全后背抵着门,嘻皮笑脸地说:“我想干什么你不知道?你又不是黄花闺女,都是过来人,你家男人不在两年了,你晚上睡得着?你就不想?今天我婆娘和三个大娃儿走亲戚去了。根娃和银宝两人在我家后院菜园里耍,我们两个也在这里耍一耍?”
刘叶贞说:“你休想,我是斋姑娘!”
赵运全:“斋姑娘怎么样?斋姑娘就不是人?你说我是畜生,这说得好,你看别说猪狗这些畜生,就连苍蝇蚊子都分公母,都要公母相配,更何况人呢?老天爷把人和畜生还有虫虫鸟儿分成男女公母,就是要他们男婚女嫁生娃儿的,不然还分男女公母干什么?老天爷吃饱了没事撑的?”
“你们当斋姑娘的就是不听老天爷的话,要是所有女人都当斋姑娘不结婚了,那不全都断子绝孙灭种灭族了?你当斋姑娘就错了,老天爷要我帮你改正错误,来来来。”
赵运全说着淫笑着张开双臂又要来抱刘叶贞,刘叶贞先站着没动,待他靠近时,一把朝他脸上抓去,趁他捂着脸叫唤时连忙夺门而出。 回到自己家里,刘叶贞刚关上门,满腹的委屈化作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到睡房拿起丈夫生前送给她的那对木雕小人儿中的男小人儿,啜泣着用食指戳着它的脑门儿说:“你这狠心的死鬼,你去那边好耍了,留下我在这边儿受人欺负。”
这时,根娃自己跑回来了,他说:“妈妈,我饿了,妈妈,你怎么哭了。”
刘叶贞一抱抱住儿子,撩起儿子的衣服后襟擦干自己的泪水,又扳住儿子的肩膀说:“你以后不准去银宝家玩了,听见没有?”
“为什么不能去?”
根娃不解地问。 刘叶贞咬牙切齿地说:“妈说不能去就不能去,你要是不听话,晚上你就一个人睡,不准挨我。”
“妈,我不去。”
根娃听话地点头说。 之后的日子里,刘叶贞处处小心,尽量不跟赵运全接触,在路上遇到过他两次,他见了她就埋头躲开,她想,他应该是有所收敛了。 一天中午,公婆都下地干活了,刘叶贞带着根娃在院子里筛米,这时,她公爹李长安回来了,他拿着罐子说再灌些水去地里干活时喝。 “爷爷——”根娃叫着朝他爷爷跑去,突然脚下绊了一下,根娃摔到地上,李长安和刘叶贞两人同时急着去抱根娃,眼睛只顾看孩子,两人的头竟然撞到了一起,刘叶贞羞得红着脸侧过身去,李长安也尴尬地走开。 两人都不知道,赵运全恰巧从她家院门口走过,这公公儿媳头相撞的一慕刚好被他看见,他悄悄地走开了。 几天后,刘叶贞便听到了村里传她和公爹李长安的闲话,说两人趁没其他人时,在院子里亲热,还当着根娃的面,大白光天的都这样,背后暗地里还不知啥样呢。闲话越传越多,越传越难听,李长安被这些闲话气得病倒在床。 一天,两个妇女走着正在说笑关于她的闲话,不知道刘叶贞就在后面走着,刘叶贞实在忍不住了,她当时就抓住这两人质问这是谁说的。 两人被她抓了现行,只好说这话是某某人说的,某某人又说是某某人说的,就这样一个追一个,最后一大群人跟着刘叶贞追到了赵运全这里。 赵去全也不抵赖,他说:“是的,是我亲眼看见的,你要咋个嘛?”
刘叶贞气愤地说:“你平白无故诬赖好人,你太缺德了。”
赵运全:“我诬赖你?我就看见了,你说你是清白的?你敢不敢捞油锅?”
“捞油锅”是当地一种证明清白的方法,把一锅菜油当众烧沸腾了,再把一枚铜钱放进这油锅里,在乡间,做贼偷东西、犯奸犯淫这是两种最耻辱的事。 如果有人被人说做了这种事,而双方都拿不出可见的证据,就可以用捞油锅的方法来证明自己清白,锅里的油沸腾后,当事人如果敢于撸起袖子伸手进油锅把那铜钱捞出来,就证明这人是清白的,否则,就是心里有鬼,那贼帽子或淫帽子就戴定了。 刘叶贞知道赵运全那次没有得逞,这是铁了心要报复她了,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后半辈子就会被村人的唾沫淹死,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刘叶贞咬着牙说:“捞就捞,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