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帝君这突然的形象转变,而感到理想破灭的,靳宛相信应该不止自己一个人。看三位国主和风祁羽那石化的样子,显然这几位也深受打击。靳宛不由得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帝君才不会告诉这几个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勤奋的。不过……正如帝君对太子说的,太子还需要磨砺嘛!既然这个农家女的武功心法能克制魂种,那就说明只要她在太子身边,太子就不会有危险。有这么好的保命条件,怎么能不让太子去调查这件事呢?帝君可没忘了太子一开始说的,“等到事情查明后,再同父皇呈禀”,这不就代表太子自己也有此意?他可是仁君、明父呢!——哦不对,是明君、仁父。觉得自己如此安排非常合适的帝君,当即露出一丝笑容,对众人道:“事已至此,尔等任务便完成了,之后只需辅佐太子好好调查此事即可。若无其它要事,尔等可以退下了。”
靳宛听得又是一愣,这就完事儿了?感觉脑袋晕晕哒,她是不是把什么事忘了?暂时想不起来了,靳宛便只能随同大众行礼、告退,转身离去。“且慢。”
太子爷忽然出声,叫住了几人。众人不解地回头,望他。帝君和蔼道:“吾儿还有何事?”
此时靳宛接收到敖千深邃的眼神,霎时脑子一个激灵,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大事”!于是靳宛立即冲敖千感激笑笑。见状,太子爷便放下了心,慢悠悠地说:“无事,儿臣只是忽然想起,有一个跟那部特殊心法有关的问题,想要向达夫人讨教。”
“原来如此。”
帝君的目光瞬间意味深长了。靳宛理了理思绪,现出一抹明媚的笑,“殿下但说无妨,只要是臣女知道的,必定知而不言、言无不尽。”
敖千面容平静,忽然幽幽开口:“你救了你那友人一命,对方却不告而别,甚至让你苦等多时,你可曾怪过他?”
众人听得此话,俱是面色古怪。这问题乍听之下,根本同心法没半吊钱关系啊……靳宛也是愣住,想来敖千这问题超纲了——或者说,这问题来得也太奇怪了些。毕竟她方才只是“编故事”,当初敖千离开,是提前同她说过的,并且走的时候也留了信。所以说,敖千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没道理。只是在帝君眼皮子底下,靳宛哪敢同敖千进行深层的眼神交流,便干笑道:“殿下说笑了,我那友人既然恢复了记忆,那他回家也是应该的。若他不再回来找我,也只能说明我们缘尽于此,我又何必怪他?”
“是么?”
太子爷目光深沉,对帝君拱手:“果真如父皇所说,达夫人心地纯善。或许正因如此,达夫人才能修习对邪毒有克制之用的《帝罗诀》。“原本儿臣是想,若是达夫人能够将心法贡献出来,或许能更多的人尝试修习此心法。然而经过与达夫人的一问一答,儿臣意识到,此法是行不通的。”
敖千说的振振有词,一时间,众人都被他迷惑了。难不成,太子爷是真心想问问题?可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他们这些普通人真是理不清!太子殿下真不愧是未来帝君啊。帝君亦淡淡道:“吾儿的意思,父皇明白了。放心,这《帝罗诀》既是达夫人挚友所赠,又只适合达夫人一人修习,父皇便不会夺人造化,达夫人不必担心会被迫交出心法。”
论对吾儿的了解,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及自己?明面上是秉公行事,可背地里,吾儿是在暗示自己,不能强迫靳宛交出《帝罗诀》呢。当他稀罕!堂堂帝君,想要什么得不到,用得着跟一个晚辈抢?也就是这个偏心的太子,有了心上人便忘了父皇,唉,心好像又塞了。正郁闷着呢,忽然看见靳宛又走了回来。于是帝君询问地望向她,“达夫人是还有话要说?”
靳宛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实在惭愧,本来听说帝君要召见臣女,激动之下便为帝君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谁料见到帝君圣颜,臣女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闻言,帝君稍微来了些兴趣。“哦?你还给吾备了见面礼,这倒是新鲜。”
靳宛笑了笑,不卑不亢地道:“若帝君不嫌弃,还请帝君准臣女将礼物献上。”
“无妨,你一片赤诚,尽管拿来便是。”
说着帝君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等着看靳宛将礼物“变”出来。结果迟迟不见靳宛动作,正纳闷时,却听靳宛俏皮道:“帝君不如派人到礼库瞧瞧?因为礼物太重不便携带,臣女便让人将礼物直接送到礼库去了。”
一听靳宛这么说,帝君更加来劲了。他当场唤人:“来人!”
内侍公公迈着小步快速进来。“奴才在,请帝君吩咐。”
帝君正色:“你亲自到礼库走一趟,看看今日礼库多了什么,再速来回报。”
内侍公公垂首应:“喏。”
礼库收纳的,都是给帝君私人的东西。若是从帝国收缴的,或者是官员抄家所得,那便得送进国库去。帝君的私人礼库,自然距离御书房不远。不多时,内侍公公便小跑着回来了。“禀、禀帝君,半个时辰前,有人送了五十坛酒到礼库。”
内侍公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汇报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五十坛酒?”
帝君先是一愣,继而朝靳宛微微一笑,“达夫人真是大手笔,看来那些传闻是真的了?”
靳宛故作不知,装傻充楞道:“帝君指的是?”
“哈哈……”帝君颇觉有趣,开怀笑道:“吾听闻乌国有人会酿酒酿醋,买卖都做到附近的王国去了,达夫人还不肯说实话吗?”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帝君。”
风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帝君挑眉看着他,“吾虽身处深宫,却不得不知尽天下事,毕竟这天下是吾的天下。”
风修忙道:“是臣愚钝了。”
彼时内侍公公已经喘匀了气,又恭恭敬敬地对帝君说:“启禀帝君,奴才检查之后,发现那五十坛并非普通的烧酒,而是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