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出质问,“当初明明是你不要我,为什么又愿意和我结婚?”
“我看你好啊。”
叶璃看向他,微微带着笑意,丝毫不见情绪波动,“我没有把你当什么,但你现在确实是我合法的丈夫,我暂时没想过离婚这件事,所以也不会希望你受伤。”
皇甫唯一显然不满意这一番说辞。他看着她,却是不言不语,像倔强地在等她好好的解释。半晌后,叶璃又说:“提分手是真的觉得不合适,结婚也是真的觉得没问题,很矛盾吗?难道每个人结婚对象都是自己深爱的人?你和我结婚,难道是因为非我不娶?”
皇甫唯一沉默片刻,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次看向了病床上的人。记忆深处的女孩子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惦记许多年的人,即使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他同样无法摆脱得了……这一刻,皇甫唯一的语气平静且坚定。他说:“是因为喜欢你,我才愿意和你结婚,不是因为别的。”
路叶璃受伤住院没出两天,叶璃姥姥出院了。叶璃妈妈一个人要照顾两头太辛苦,皇甫唯一的爸妈听说儿媳妇出事并且还是为了救他们儿子,毫无疑问的倍加关心。原本皇甫唯一的妈妈说她来照顾,让皇甫唯一好好上班,但皇甫唯一自己考虑过,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近乎寸步不离陪在病床旁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亲力亲为。那天她受伤,他在他们重逢之后第一次提及当年,他说出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结婚的话,得到的回应不过一句——“你说这种话你自己都不信,我要怎么信?”
皇甫唯一竟觉得叶璃给出这样的回答不在意料之外。她说得没错,他自己都常常疑问自己为什么会和叶璃结婚,连他自己都不见得多相信那番话,何况狡猾如她?只是和她结婚后,生活好像也没有多糟糕。虽然没有什么甜甜蜜蜜恩恩爱爱,但她不是计较琐事的性格,日子也不至于过得一地鸡毛,被乱七八糟的事占了精力。皇甫唯一决心不再和她谈感情。哪怕单单维持现状,这日子一样能够继续过下去。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就……好好过吧,不然难道还要求着叶璃喜欢他吗?叶璃住院等伤口拆线的这一段时间,叶璃妈妈隔天会来看女儿,顺便送些煲好的汤过来。皇甫唯一的妈妈也每天都来送午饭,早晚饭和其他事情都是皇甫唯一负责。照顾病人是一件耗心力的事,很多时候也不在于需要花费多少的力气,但却向来格外需要有耐心。不过叶璃毛病少,不会没事使唤皇甫唯一,就不会太过折腾他。被困在了病床上哪也去不了,叶璃干脆抱着ipad玩微博。未读私信很多,剔除一部分乱七八糟的内容,还有许多在情感方面寻求帮忙和解惑的。从十几岁的小朋友到中年男女的求助都有,不过大部分还是来自女性,对于感情的困惑可以说百种千样。叶璃手指划着屏幕慢慢看,皇甫唯一在旁边给她剥橙子。挨个回复是不太可能的,而大部分的迷茫,在叶璃的眼里,都可以用分手和离婚来解决。然而这种解决方式,却不是人人都能下得了决心,自然就没办法脱困。不提别的人,在她眼前,就有一位这样的。替皇甫唯一挡了那一下之后,攻略度飙升了十点,后来在她这里收了一盆冷水,又降下去一半。皇甫医生实在太耿直。诚恳挑着回复过一点私信后,叶璃将ipad放在一旁,恰巧皇甫唯一将两个大橙子剥好了。他把剥好的橙子多分了几份,放到干净的餐盒里,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餐盒里面有干净的叉子,如果她要吃,很方便很容易,而且不用担心会弄脏手。皇甫医生细心又体贴,把一切都准备好,可从来不邀功,甚至不好意思提醒一句。叶璃自觉的不辜负他的好心好意,抱着餐盒拿过叉子开始享用。没多会,皇甫唯一洗手回来,她没忘记笑眯眯道谢,又喊他一起吃,可惜皇甫医生不太领情。皇甫唯一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就自己抱着专业书看。叶璃觉得,他确实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居家好男人,除了工作,基本上就待在家,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爱好。一般来说,像他这个年龄不会完全没有应酬,朋友之间聚餐通常会频繁。这些放在他身上,却体现不出来。她没见过皇甫唯一的酒肉朋友,他甚至不怎么打游戏。叶璃慢条斯理吃了几口甜滋滋的橙子,闲聊一般对皇甫唯一说:“每次看别人发到我私信里的那些求助,都有一种人生百态的感觉。”
皇甫唯一闻言抬头看她,叶璃脸上一派闲适说:“其实你看看,我们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一塌糊涂,还要帮别人解惑……皇甫医生,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很搞笑?”
“不会。”
皇甫唯一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话说完,怀疑自己的语气是否太快太坚决,他慢慢的又补上了一句解释,“医者不自医。”
叶璃认同般的点点头。再吃过几瓣橙子,她才说:“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过有时候,当局者也不是不明白,只不过没办法走出来或者内心深处不是真的想走出来。”
皇甫唯一一瞬心觉她这番话是意有所指,可冷静一下,这种想法就被压了下去。他没有抬头去看她,淡淡道:“要是全都自己能治好自己,还用得着找医生吗?”
叶璃顿时笑了笑,调侃说:“哟,我们皇甫医生嘴皮子越来越溜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
她笑盈盈伸过手去摸了摸皇甫唯一的脑袋。皇甫唯一原本下意识想躲开,刹那记起她身上还有伤,最后没有动。他感觉到她动作很轻碰碰他的头发,数秒的时间而已,已经将手收回去,再也没了别的什么。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却也不过是如此。皇甫唯一便觉得,他似乎才是不正经的那个人,而她总是如此的平静与坦然。他们真的是很不一样。等到伤口长好了一些,叶璃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皇甫唯一重新开始上班。她出院以后,原本皇甫唯一的父母想把她接过去住,但她没有答应。懒怠于应付鸡毛蒜皮的事,而叶璃原本和皇甫唯一父母关系就一般,能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已经挺不错了。一旦生活在一起,摩擦变多,要么得闹矛盾要么受委屈。既然这样,叶璃自然觉得,不如保持点距离,大家相安无事为好。但她坚持回和皇甫唯一住的那一套房,也惹得皇甫唯一父母不大高兴,皇甫唯一从中周旋平息冲突。叶璃回去等拆线的那阵子,皇甫唯一如果晚上在家里,就会提前帮她准备好了早饭和午饭。如果他晚上值班,早上回来就会帮她买好早饭,睡醒再准备午饭晚饭。有一天,皇甫唯一六点多拎着下班后去买的菜回到家,进门发现书房里有灯。他走过去看了一眼,推开虚掩的门,伏在书桌前的人慢慢悠悠抬了头。“回来了?”
叶璃看到皇甫唯一,随口道。皇甫唯一立在书房门口应了一声,多看了一眼书桌,发现有两摞白纸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