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本不在意，缓步到了桌案边。一眼望去，原先的不在意倏地消失。他顾不得礼仪上前，抓着图纸细细看了许久。刘枫看着他的模样，笑着接过王政送来的茶水。震惊吧。这两张图纸可是他穿越前特地打印下来的火器建造。事实上，刘枫空间里还有许多类似的图纸。然而顾虑到眼下的形势，他准备一点点放出来。有些东西，只有一点点的往外放，才叫人惊喜。就在这时，杨荣回过神来，震惊道：“皇上，这两张图纸是……是新的火器？”
刘枫颔首：“不错，就是新的火器。”
杨荣头皮一麻，抓着图纸的手指倏地攥紧。身为工部尚书，他对火器亦是有些了解的。这两张图纸看着歪七扭八，可旁边标注的字却十分清楚。若是按照图纸上建造，可比如今神机营使用的威力还要大。更重要的是，火器会更安全。“皇上，臣斗胆问一句，这图纸皇上是从何处弄到的？”
因着情绪，杨荣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穿越前特地打印出来的。刘枫在心里回了一句，口中却道：“这图纸是朕昨夜梦醒后画下的。”
“因着不确定真假，便只能请杨大人前来观望。”
“看工部，可否能依着这图纸做出上面的火器？”
杨荣陷入沉默，梦醒后画的图纸？“皇上的意思是，这图纸是梦里瞧见的？”
那一刻，杨荣后背莫名的发毛。前些日宫里闹得厉害，莫不是皇上真……刘枫神情古怪，是他疯了还是杨荣疯了？再怎么，他也不会打着怪力乱神的名号啊。“朕自幼便爱火器，常常琢磨着要如何调整火器。”
“这两张图纸，不过是朕午夜梦回，突然有了些想法。”
“杨大人想哪儿去了？”
杨荣梗住，原先的紧张倏地消失。前后的变化，只在短短几息间。“是，是微臣想的多了，微臣观这图纸却有稀奇之处。”
“具体如何尚且不能评断，待工部的匠人们做过，微臣再来回禀，如何？”
不错，他要的就是杨荣带着图纸回工部。若非王政一直跟着他。刘枫也没打算将这两张图纸的功劳放在自己头上。眼下只是权宜之计。待日后再寻个信得过的人处理系统空间里的图纸。“杨大人便带着图纸去吧，有了结果再来回禀。”
“是。”
杨荣恭敬行礼，带着图纸离去。王政送其离开，待回转，面容多了些古怪。刘枫一瞧便知晓情况。“杨荣问了什么？”
王政躬身：“杨大人问，皇上近来是否认识了一些古怪之人。”
古怪之人？刘枫琢磨着四个字，啧了声。说来说去，杨荣就是没信他的话。无所谓，他的目的达成便够了。神机营的武器是重中之重，未来两年内必须调整。就是如今的形势，有些麻烦。这会儿弄集权，会不会太急了？王政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瞥见皇上一言不发。“皇上可是有何忧虑之事？”
刘枫的目光落在王政脸上，短暂的停顿后，一点灵光突然闪过。历史上的明英宗集权，可都是王政一手操作。问题是，眼下的司礼监还处于坐冷板凳的阶段。王政便是掌控了司礼监，也没法做到与内阁、六部分庭抗礼。他想想，他要仔细想想。刘枫沉思着，所有的想法汇聚着成了焦虑。不不不。历史记载中的集权之路可以走，但是没必要。“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朕乏了，今日谁来都不见。”
“是。”
王政领命退下。刘枫看着内殿的门关上，迅速翻出了系统空间里的书。一通折腾，理清了集权之路的开端。兵部尚书王骥和侍郎邝宇议事五日未奏，被王政抓了机会。他觉得没必要走历史上的集权之路。可要是不走，王骥这个在后续也建立了功劳的兵部尚书得如何收服？司礼监，王政，兵部……刘枫想了很久也没个结果，只能暂时按下不提。估计是他逃学去校阅骑射的事震住了杨荣，又或者是杨荣忙着火器的事。之后半月，除却必要的事，刘枫一直在宫外跑动。文臣武将们看在眼里，个个觉得不行。可内阁和六部都未出声，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作声。时间在诡异的默契中流逝，直至三月底。“皇上，杨大学士求见。”
刘枫正用着早膳，一听禀报立刻扔了筷子。“宣。”
杨荣这会儿来，必定是之前的火器图纸有结果了。果不其然。杨荣一出现，还未言语便往地上一跪。“皇上。”
两个字出口，杨荣便再说不下去。但他神色激动，一看便知道情形。刘枫淡然问：“那两张图纸弄出的火器如何？”
“图纸非常好，只是……”说到这儿，杨荣面上多了几分为难。刘枫奇怪，图纸非常好，还能有什么问题？这时，杨荣把话说了完整。“只是新图纸的火器建造过于精细，纵使威力更大，却也架不住……银子。”
刘枫接不上话。更好的火器有了，却卡在了银子上。“朕没记错的话，如今国库并不算空虚。”
银子花的多，从国库调就是了。杨荣苦笑：“国库确实不空虚，只是火器只能从神机营中调取银两，所以……”刘枫明了，工部能用国库的银子，但火器必须从神机营走。“一切当以火器为先，便让虎符多调些银子去神机营。”
“是。”
杨荣抬头：“皇上可要看下新火器？”
刘枫的话刚从嘴里，又收住。“等日后多了，送一把到朕这儿来就行。”
他想要，但不是现在要。左右又不出宫，再等等也没事。“是。”
杨荣行礼离开。次日，早朝刚下。杨士奇与户部尚书刘中敷便赶到了乾清宫。刘枫听到王政禀报，稍微一想就猜到是为了国库的银子。“去将大学士请来。”
“是。”
刘枫看着杨士奇和刘中敷进了内殿，也不拖沓。“你二人今日来，是为了昨日的国库银两调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