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一片寂静,周遭的宫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刘枫却不在意,只是顺手拿起一旁的茶盏,随后又放下。“茶水凉了。”
简单四个字,引得一旁伺候的宫女慌忙上前。“奴婢去换。”
孙太后叹了口气:“皇上是觉得,哀家管的多了?”
刘枫理了理袖子:“那倒没有,只是觉着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刘枫的视线落在孙太后面上。“太后应该记得,吴贤太妃和成王是为何要出宫吧?”
孙太后目光微凝,她自是记得的。只是……“工部爆炸案一直不出结果,便是有罪,也得先拿出证据。”
刘枫笑了,望向孙太后的眼神里带着嘲讽。“朕怎么不知,太后竟是个维护后宫平和的人?”
吴贤太妃的身份在历史上一直都是个谜。但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吴贤太妃很受先皇宠爱。这也使得先皇的后宫对她嫉妒。历史上安排他们母子出宫的人是张氏,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先皇临走前都惦记的人,刘枫不信孙太后心里会没有怨怼。既然不甘,又怎会跑过来维护?孙太后脸色倏地沉下:“听皇上的话,还真是觉得哀家多管闲事了?”
刘枫笑而不语,有没有多管闲事,孙太后自己心里清楚。宫女送了温热的茶水过来,小心翼翼放下便后退。刘枫也没在意,顺手端起茶盏。“太后若是在后宫闲得慌,大可出宫瞧瞧。”
“朕与他人不同,不会拘着太后的。”
言下之意就是话题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了。孙太后听出其中含义,身体控制不住的晃了一下。“皇上当真就不愿听哀家一句劝?”
刘枫反问:“太后劝了吗?”
没记错的话,孙太后一出现,出口的话里就带着指责。他不欲细说,却也不会让孙太后给自己头上安个莫须有的错。二人对视,孙太后一只手抚住心口,面上的神情再控制不住。“皇上明知哀家不是……”“王政,送太后回宫。”
刘枫扬声,直接打断了孙太后未完的话。王政硬着头皮走出:“太后娘娘,奴才送您,回宫吧。”
孙太后两眼死死的盯着刘枫,半晌,她转过身大步离去。王政没有丝毫停顿,行礼后便跟了过去。刘枫端着茶盏,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杯盖边沿,眼中带着些许若有所思。他以为的后宫严密,实际上背后藏了个极大的漏洞。孙太后的消息,是谁给的?又或者说,吴贤太妃的动作有那么快?罢了,还是等王政回来再说。没多久,王政弓着腰出现:“奴才见过皇上。”
刘枫分了个眼神过去:“问清楚了?”
王政抬头:“问清楚了,是吴贤太妃在皇上未回宫前见了太后一面。”
“是么?”
刘枫眼神发暗,抓白灵的那群人都被锦衣卫控制着,他们不可能给吴贤太妃递消息。可偏偏吴贤太妃知晓了此事,并且还在孙太后面前提了一句。不对。刘枫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吴贤太妃能进宫,但她手下没有人带是进不了宫的。所以,吴贤太妃是不可能知道那群混混的事。也就是说,吴贤太妃是为了另一件事进的宫。并且这件事还能牵扯到孙太后。刘枫抬眼:“吴贤太妃是何时进的宫?”
王政答:“未时三刻。”
未时三刻。刘枫换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那会儿他正在大理寺监牢,齐竹也正好在。吴贤太妃进宫是为了齐竹。想通这一点,刘枫眯了眯眼,笑道:“去查查齐家,看那吏部侍郎与吴贤太妃是否有牵扯?”
无缘无故,吴贤太妃不是会走这一遭的人。齐家,吴贤太妃……这两者之间又藏了什么秘密?王政领命离去。刘枫调整了下坐姿,眼底皆是深思。之前忙着边境战乱,反而忽视了京师以及自己身周的事情。现在突然得了空闲,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往外冒。看样子,是时候将整个京师都清理一遍了。刘枫的意动,便是整个京师的震动。次日,王政将查到的消息送到御案上。“皇上,奴才查到那齐家一直在给吴贤太妃送银两。”
刘枫哦了声,眼底多了抹曲趣味。“无亲无故,那齐竹倒是热心。”
宫中的妃子都是有月例的,在这种情况下,齐竹竟然冒着大不韪给宫中的妃子送银两。有意思。“接着查,这背后肯定还藏了些什么。”
王政有些犹豫:“皇上,此事是否交给大理寺?”
“不用,就你查。”
刘枫无意将大理寺牵扯进后宫的事中。至于齐竹那边,段于正知道该怎么处理?王政行礼:“奴才领旨。”
隔日,大理寺的人冲进了齐家。偌大的府邸,顷刻间便被查封。外面观望的人瞧着,心里都有些茫然。“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冲进齐家?”
“可不是,看他们穿着是大理寺的人,天老爷啊,该不会是齐家人犯了大不韪之罪吧?”
张望的人愈来愈多,大理寺的衙役来回走动,一点都不受影响。很快,齐家的人被推搡着出来。“让让,全都让让,别挡路。”
围观的人纷纷散开,待衙役带着人走过,又凑到一起议论起来。然而齐家被抓只是个开始。这一天,京师里共有十五位官员被炒家。每一家府邸被封,都留下了一片议论。等邻近的人散开,百姓们才意识到这次炒家是件大事,不由面面相觑。御书房中,段于正拢着两手,慢条斯理的说着今日的炒家。御案上摆放的,赫然是此次炒家所得的物件单子。刘枫随意翻了翻,这才望向段于正。“那火器倒卖一事,还是没有线索?”
段于正垂眼望着脚前的地面:“回皇上的话,没有。”
刘枫皱了眉头,这不应该。那日茶馆里,齐豫和另外两人说的分明,就是要想法子将火器运出京师。如此,怎会查不到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