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中书令一大早就赶到了书房,听说一大早,大将军就来拜访了。他一推门,看见端坐在椅子上的君墨璃,立刻堆起一大堆褶子,谄媚的笑道:“大将军,您今日这是?”
“我今日?我今日是来问罪的。”
语气虽然冷厉,但是表情并没有变化。“昨夜内人在牢房中病起发烧,性命危在旦夕,而你手下不闻不问,险些让我受丧妻之痛。我问你,我妻子再有千般不对,今罪未定,何至于用此酷刑?若非我妻子无恙,近日就要治你死刑之罪!”
中书令虽然是有人指使,但是出了这事,就算是再大的后台自己也难辞其咎,当时浑身打的跟筛子一样,颤抖无以复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案子,该结了。”
君墨璃站起身,拍了拍中书令的肩膀,离去了。中书令这才反应过来,站在门前大声喊道,“师爷!叫师爷来!”
不知过了多久,宁浅羽慢慢睁开眼睛。就像做了一场梦。她想道,然后想要直起身子,手臂刚刚想要支撑,右肩膀剧痛不已,浑身也没有力气,只能作罢。“主子!您醒了。”
卿酣似乎已经守护很久了,见状急急忙忙奔走过来,“您还没有痊愈,小心为上啊。”
“我……还活着?”
宁浅羽有些恍惚,她的脑海还沉浸在昏迷时的回忆里,她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前世。“您当然活着!主子,您活着就是我最好的结果了。”
宁浅羽不能明白的是,卿酣为何几乎要哭出来一样的,在那里庆幸。牢门慢慢打开,玉落快步走进来,跪在宁浅羽的身前:“婢女未能保护好夫人,婢女该死!”
大病初愈,宁浅羽似乎还很迷糊,并不知道事情的详情,只是一个劲地想要起身,似乎想要安慰玉落。玉落见状,走了过来扶起来虚弱的宁浅羽,“夫人,我们回家。”
当走出地牢的时候,宁浅羽稍微有点被阳光刺到眼睛,卿酣连忙将盖在她身后的披风上的帽子戴起来。站在外面接她的,是君墨璃。卿酣的眼神不善,他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的直觉和警觉一直在提醒自己,这个男人有问题,很危险。为什么会有人跟踪?为什么会有眼线跟着主子?为什么衙役这么直接就抓到他们?卿酣很难去思考这一切的真相,但是他并不会放弃警惕。我要保护主子,绝不犹豫。“抓到幕后黑手?师爷你这么写行么?”
“老爷,也只能如此了。”
“那那些大人怎么办?不过也不是咱们可以掺和的事情了。”
谈话响起在无人知的地方,也在无人知的时候消失。几天后,宁浅羽也终于算是恢复了精神,也经常去看望卿酣。“主子,前几日你心神不宁,我没敢告诉您,但是今天我需要跟您说。”
卿酣放下手头的工作,犹豫再三说道。“你说吧。”
其实宁浅羽亦是心中怀疑颇多,便顺着卿酣听了下去。于是卿酣便将那日的细节说了一遍,不过却是不提丝毫自己受辱的事。“主子,我……我觉得君墨璃此人不可信。”
卿酣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恩,你可别说出去。”
宁浅羽并非迟钝到觉察不出来,从卿酣一开始说,她就觉得君墨璃此人太可疑了。不过根据并不是他的作为,而是他太没作为了。以他的性子,这种明摆着是在针对他的事情,早就对那些人下手了。但是这一次,他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而是做一个收尾的人,这绝非他的作为。答案只可能是,他有参与,只不过无法与自己细说。不过关于君墨璃,宁浅羽却是有种无形的自信,认为他不会对自己有敌意,于情于理于利益都不会,所以脑子里就下意识放下了这个想法。然后就是这几次遇袭,根据君墨璃的反应慢,必然可以看出来,晚上袭击的人和白天的是一伙人,而中书令那伙人,却是另一拨。那么那一日,君墨璃所说的知道线索,到底是哪一拨人呢?是时候找一次君墨璃了。“玉落吗?直接把茶放在这里就好。”
君墨璃头也不抬,只听的茶具放在自己身边,但是杯盖碰撞声有些响。玉落何时这般笨手笨脚?君墨璃再抬头,却看见皮笑肉不笑的宁浅羽。“夫君……请用茶。”
宁浅羽用力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却是吃力太多。君墨璃则直接闭上了眼睛,微微摇头,“放在这里,出去吧。”
“喂,我好心给你倒茶,你干嘛这么冷漠,跟你聊天不可以么?”
宁浅羽一下子脸耷拉了下来,有些不忿道。“你这个样子我还能跟你说话,装样子说话又丑又累。”
君墨璃难得调笑了下宁浅羽,又在她完全发怒的时候突然严肃道:“有事直说。”
宁浅羽有些想跺脚,但是还是忍住了,只好说道:“我说……这次的事件真的结束了么?”
“当然结束了,黑手已经抓住了,我把线索给的中书令。”
君墨璃撇撇嘴,抬眼看着宁浅羽,“怎么?我的夫人你,有何见教?”
“我就直说了吧,这事情还没完,袭击我的人有两拨,中书令也有问题。”
宁浅羽抱着肩膀,表情倒是很坦然,但是她的话里其实还是留了几分。“……据我了解,已经结束了。”
君墨璃不为所动,摇摇头。“你大病初愈,不要伤筋动骨,好好休息,不就还有事情要你出席。”
“……。”
宁浅羽生生摁下了自己驳斥的欲望,点点头转身离去。在她离去的一瞬间,君墨璃抬起头,深邃的双瞳看着宁浅羽的离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