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廉严肃地转头看着她，良久后点点头：“我懂夫人的意思，苏灵和纸衣人对洛洛有恩，是我们的恩人。”

殷南婳放下手：“我不知你要如何照拂奚微岚的儿子，但是苏灵和纸衣人救了我女儿，我便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去追杀他们，消息，我已经传了出去。”

云廉笑了笑：“我早已知晓。”

“那你？”

“不帮。”

云廉道，“听夫人的。”

殷南婳看着他，然后道：“进去吧，洛洛该醒了。”

云洛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奈何云廉总是忧心她还有伤疾，总不让她出院子。见着殷南婳和云廉进来，本来无所事事坐在桌前的云洛大步上前抱住殷南婳：“娘！”

这一声喊的委屈至极。殷南婳丝毫不为所动：“听你爹的。”

早已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丝毫没有动摇。云洛今日却分外坚持：“我身上的伤真的已经好了，可以出去了！”

“不可。”

“娘，爹，你看我，好的不得了。”

说着还当场在原地打了一套拳。云廉毫不客气地拆穿：“下盘不稳，这都多大了，还没新进门的小弟子打得好。”

“……”云洛气呼呼地站在一旁。殷南婳似乎看出了什么：“为何这般想出去？”

云洛没有开口。她又道：“方才听见我和你爹说什么了？”

果然知女莫若母，云洛霎时红了眼眶。难得小女儿家心思情窦初开，一开始从昏迷中醒来听说是李牧帮她教训了何方情的时候还甚是高兴，却又听说李牧竟然是那个苏灵！自己暗地里爱慕了这么久的人是个女子！当时只觉得整片天都坍塌了，云廉心疼地看着自家坐在床上不停哭的小女儿，殷南婳倒是没将这当一回事，道：“是女子又任何？”

她向来不为世俗所困。日渐远，云洛自己也想开了，就算李牧是女子，可她们之间的情谊都是真的，再如何都是过命的交情。所以在听到有人要杀苏灵的时候，云洛便心中焦急要去通风报信。殷南婳道：“放心，我早已派人跟着天奇宗弟子，先他们一步找到苏灵。”

可是云洛还是不放心，她想要自己去。云廉当然不可能让她卷进这件事，又把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让人围了起来。可惜他还是不够了解自己这个长了十个胆子的女儿，竟然直接从崖边翻了过去。云廉初时听到她是怎么逃走的差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殷南婳倒是难得地笑出声，这才是她的女儿。云洛也不知道去何处找苏灵，但是能找到自己宗门的弟子，便跟着他们一起跟踪天奇宗那群人。却发现这群人里面某一天竟然跟了个全身缠着黑布的人，穿了件披风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点眼睛的空隙。云洛跟身边自己宗门的人打听这人是谁，却都不知道。但她自己心中有个猜测。燕去凡！那人就是有个见不得光的怪病，除了他这种人，谁会在大热天做此身打扮？不必去验证，只要时刻警惕着便是。过了整整数月两方人马才终于得知了苏灵的消息。魔域！魔域集市中，苏灵漫无目的地走着，纸衣人就抱臂陪着她，眼中带着探究。“你到底跟魔君怎么了？两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苏灵还是摇摇头，纸衣人问了多少遍，她就摇了几次头，什么都不说。他直觉幻境里发生了什么，想起却月那妖的尿性，提醒道：“却月这东西贯爱操控人心，你小心着些，不要被他蛊惑了。”

苏灵抿唇，终于道：“他不是我想的那样。”

“什么？”

顿了顿，纸衣人疑惑地道，“魔君？”

“嗯……我看见他杀人了。”

静默半晌，纸衣人极其诚恳地问出一句话：“所以呢？他不杀人才不正常吧？”

苏灵颓然叹息一声：“此前我也想过他会杀人，可我没想过，他还杀了那些无辜的人。”

其实苏灵的世界从始至终都很简单，杀坏人、恶人，大家都应如此，闻人舟在她眼里也该是这样，可后来她知道了，原来杀人便是杀了，管他是好是坏。闻人舟便是如此，凡是对他不利之人，都该杀。甚至当魔气将他全部侵占之后，就算那些人再无辜，也不能幸免。苏灵不是害怕这样的闻人舟，也不觉得这是他的错，只是她太担心，太畏惧。“担心什么？”

苏灵转头看着纸衣人，话就要脱口而出。担心自己与闻人舟终究会走到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局面。从现在看来，两人似乎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可话还没出口，苏灵便眼神一凛一把将纸衣人拉到身后：“小心！”

挥开含着攻击性的灵气。苏灵盯着前方大喝：“来者何人？！”

集市上的人被惊吓到，霎时消失了个无踪无影。前方出现数不清的身影，都穿着天奇宗的弟子服，为首走过来的是个全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苏灵本来还很疑惑，直到听到他的声音。“苏灵，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音里带着沙哑，但她还是瞬间听了出来。“燕去凡！”

“正好了，纸神医竟然也在，那就劳驾二位跟我走一趟！”

说罢，身后天奇宗的所有弟子都围了上来。苏灵虽然厉害，但一拳难敌四手，很快便有些力竭，纸衣人的灵气不是进攻型的，两人根本打不了这么多人。燕去凡哈哈怪笑着走近，恶狠狠地盯着苏灵，然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袖，光下的皮肤瞬间裂开，看起来恶心可怕至极。“这都是拜你们所赐！既然如此，我今日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喜欢下恶诅吗？我就让你尝尝你的恶诅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掌心聚着一团奇怪的灵气，中间裹着一个小虫子，想要强迫地给苏灵喂下。却听身后天奇宗弟子道：“少主小心！！”

噗嗤！刀进入身体穿透皮肉的声音。燕去凡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大洞，然后缓缓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嘴里涌进鲜血，声音模糊不清。“云……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