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阳话中的暗讽之意，顾南自然听得出来。他皱了皱眉，装作奇怪地看着他道：“法餐份量小，很难吃得饱。王经理今天主动请客，难不成不想让我们吃饱吗？还是说，觉得我点的菜都太贵了，钱包遭不住。”

顾南说到这里，摆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道：“那你早跟我说啊，我这就退掉一点，决不让你结账时难堪。”

说着，他就要向女侍应生退餐。一旁的萧韵和林雨柔闻言，各自转过头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天阳。王天阳注意到两人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连忙叫住顾南道：“不用退了，这样挺好，不够的话你接着点。”

“王经理大气。”

顾南竖起了大拇指，转头又不客气地点起菜来。王天阳讪讪一笑，脸上不断渗出冷汗。好一会儿后，顾南终于点完了菜，长长呼出一口气。“我头一次知道，点菜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渴死我了。”

说着他倒了杯水一口喝下。萧韵见此直接捂着嘴笑了起来。林雨柔的嘴角也是微微扬起，流出一丝笑意。而王天阳则是不同，他的整张脸都黑了下来，放在桌下的拳头紧紧握了握。顾南喝完水清了清嗓子，对女侍应说道：“先这些，不够的话我会再点的。”

女侍应生委婉提醒道：“先生，这些菜可能要上很久。”

“没关系，你让厨师快点做，一块儿上来就行。我们不讲究那些。”

“好的先生。”

侍应生拿着菜单走了。顾南笑眯眯地看向王天阳道：“这次可是要让王经理破费了。”

“不破费，林总和萧主管能吃得开心就好。”

王天阳强撑着摆出毫不在乎的样子。没过多久，因为顾南的特意吩咐，酒水和菜品就如流水儿一般地送了上来。顾南给林雨柔和萧韵各自都倒了一杯酒，道：“王经理，你离我太远，我就不招呼你了。你别客气，放开肚子吃啊。”

王天阳脸上露出一抹憋屈，尴尬地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下。“诶，顾南，你怎么不喝啊？是不是喝不惯这种红酒，要不我让人准备点啤酒？”

他瞧见顾南只顾着大口吃菜，装作热情地招呼道。“你看林总和萧主管都喝了酒，我再喝酒，晚上谁送她们回去啊。”

顾南嘴里咀嚼着一块牛排，含糊不清道。王天阳闻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四人吃了一会儿，但气氛并不热烈。王天阳频频搭话，林雨柔和萧韵只是客气地附和几句。而顾南，更是自顾自地大口吃着菜。面前的空盘子叠了老高，侍应生都收回不及。“这法餐啊，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少，一口就没了。”

顾南吃掉盘中的最后一口牛排，擦了擦嘴说道。“王经理不介意我再点一些吧。”

“你还没吃饱？”

王天阳脸色惊恐。桌上绝大部分的菜品都是顾南吃完的。虽然都是一人一份，但他刚吃完开胃菜，面前的东西就已经没了。“这才哪到哪儿啊，王经理舍不得了？”

“怎么会，你继续点。”

王天阳露出一丝肉痛的神情。“那我不客气了。”

顾南笑了笑，招来侍应生又连连点菜。把王天阳听得心惊胆颤。“顾南，等菜做完还要一段时间，你先吃我的吧。”

萧韵将自己盘中几乎没动过的牛排放到了顾南盘中。见到这一幕，林雨柔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不，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顾南连忙摆手拒绝。完了，刚缓和的气氛又要没了！“没关系啦，我饭量小，你知道的。”

萧韵拿起餐巾，接着道：“我先给你擦擦嘴，看你吃得，全是汤汁。”

她不由分说地直接凑了上去，在顾南嘴角边擦了擦。林雨柔看着挨得极近的两人，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顾南，侍应生去传菜了，你给我倒杯酒。”

顾南诧异地看了一眼林雨柔，下意识接过酒杯，连忙道：“哦哦，好的。”

他顺手止住了萧韵的动作，倒了杯酒递了回去。“林总，其实我也可以倒的。不一定什么事都要差遣顾南。”

萧韵放下餐巾，看着林雨柔认真道。林雨柔见她那么维护顾南，咬了咬唇，道：“你误会了，法餐礼仪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士在餐桌上是不可以自己倒酒的。”

顾南看了看颇有些争锋意味的两人，心中无比郁闷。他招谁惹谁了啊！“那什么，是这样的。林总也是因为觉得我足够绅士，对吧。”

顾南打着圆场，又看向林雨柔道：“林总你要是喝完了跟我说，我再帮你倒，不用麻烦侍应生了。”

“那多谢你了。”

林雨柔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南，就将杯中红酒一口喝下。“再帮我倒一杯。”

顾南咽了口唾沫：“林总，不用喝那么快的，伤身体。”

林雨柔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顾南。顾南讪讪一笑，接过杯子又倒了一杯。“林总你慢点喝。”

林雨柔看了他一眼信手接过，放在一边没有继续喝下。顾南松了一口气。“你快点吃吧，这份也给你。”

萧韵说着，又将自己的鱼子酱放在顾南面前。顾南又要推辞，这时新的菜品送了上来。“现在有菜了，你自己吃。”

他将鱼子酱重新摆到萧韵面前，又在新上的菜品里拿了一盘鹅肝放到林雨柔面前。“林总，你也吃，这鹅肝味道不错。”

说完，他继续埋头苦吃起来，丝毫不敢抬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王天阳就像局外人一般目睹了全程，脸上露出憋屈的神色。四人重新吃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林雨柔每隔两三分钟都要让顾南倒一杯酒。不知不觉，她已经喝下了十几杯之多。俏脸变得微红，冰冷的神色逐渐柔和下来，美眸中露出迷离之色。“林总，你不能再喝了。”

顾南注意到她的状态，连忙夺过她手上的杯子。“你还给我！”

林雨柔不满地撅起了嘴。“林总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顾南表现出一丝强硬。他站起身来，对王天阳说道：“林总已经喝醉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好好，那今天就结束吧。有机会我们再一起聚一聚。”

王天阳莫名松了口气，叫来侍应生结账。侍应生拿出账单，他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肉痛之色。几人出了餐厅，王天阳似是不想再看到顾南，叫来代驾就离开了。萧韵扶着微醺的林雨柔，对顾南道：“顾南，要不你先送林总回去，然后再送我回家。我家里没人，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