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夜轻轻拍了拍沐小晚的背部，薄唇紧抿，整个人都充满了戾气。“你撞了我，你要给我赔钱。”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艰难地坐了起来，额上鲜血不停地往下淌，但他也不管，只死死盯着马车里的贵人。“殿下，是他自己冲出来的。”

尹亦皱眉解释。江瑾夜拍着沐小晚的手一顿，眸色沉了下来。外面越来越吵，似乎有什么硬物砸到了车顶上，“噼噼啪啪”地响，整个车子都被砸得不停地抖。“出来，你们贵人撞了人不用赔钱的吗？”

“你们这些人每天大鱼大肉，我们却连饭都吃不上，凭什么啊？”

“出来！赔钱！”

那些人不停地咒骂，又逼近了一点。“主子，需要属下去准备银两吗？”

尹亦低声问。“本王出去看看。”

江瑾夜放下沐小晚，撩起车帘准备下车，但是看了一眼外面满满一层围着的难民，皱了皱眉，又回头抱起沐小晚，将她塞到了衣服里头。本来沐小晚还吓得瑟瑟发抖，接触到他的体温，竟然就不抖了。这摄政王大爷似乎也没那么坏，之前说了完成任务就会好好养着她，现在看来他没有骗狐。她也在衣领缝里探头出去，立刻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难民，黑压压的一片，全部面容枯瘦衣衫破烂，有些脸上脏得连五官都看不清了。那些青壮年还有力气朝着江瑾夜喊，一些老人儿童早就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向着他们招手，似乎是想他们给口饭吃。沐小晚想起秦府外那些新净的衣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这样吧。如果他们知道拦着的人是江瑾夜，估摸只会更疯狂，她记得江瑾夜在民间风评不好，说什么奸臣当道。江瑾夜站在马车旁，那个被撞伤的人看到贵人来了，想过去拉着他的裤摆，却被他一个眼神吓得定在当场。那人小心翼翼道：“贵人，你给我五两银子好不好？我爹娘在路上死了，我弟妹饿病了，我不能让他们也饿死。”

江瑾夜眸光一震，抿起了唇。他碰瓷只为了弟妹吃饱，这就是外表光鲜的天曜国，不是抄近路进来这里，他也看不到。看到眼前贵人沉着脸，他慌了，连忙改口道：“贵人，要是五两不行，让我们吃一顿饱饭可以吗？我们已经几天没吃饭了。我求求你，就一顿。”

把自己撞成这样，都不知道会不会死，竟然就为了吃饭？沐小晚同情心泛滥，探头出来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男子，忍不住咬了咬江瑾夜的衣领子。一旁的人看到江瑾夜还藏着只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狐狸，立刻有人怒骂，“我们连饭都吃不起，你们这些人还有钱养畜生。你们没有贪污，为什么堤坝会塌？我们的家全没了！”

怨恨羡慕憎妒，种种眼神都在他们目中体现了。江瑾夜冷冷扫了说话的人一眼，他猛地禁了声。他们是想求生不是求死，见到了江瑾夜也不敢真的扔石子，刚刚只是想逼他出来而已，明明怨恨着这些有钱人却又想在他身上能拿到点好处活下去。“赔钱，赔了钱我们就放你离开！”

一旁的男人忽然高喊，围观的难民也开始指指点点。江瑾夜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