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的时候,田盼终于接了起来。她睡意朦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的时候,严聿明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盼儿,你在睡觉吗?”
严聿明的声音极尽温柔,他把这辈子的所有爱意柔情全倾注了到满含思念的声音里。“嗯。”
田盼咕哝着应了一声。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严聿明对她的生活习惯已经十分了解。知道她睡梦中醒来不在状态的时候就是这个语气,他甚至能想象到她那幅呆萌的样子。眼神迷离,半阖半睁,要是不拉着,她立刻就能再倒头睡下。想到她的样子,严聿明的脸上忍不住浮上浓浓的笑意。“小懒猪,多几点了,还睡啊。午饭吃了吗?”
“吃过了。”
电话那头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她翻身的动静。“困就再睡会儿,公司的事儿不要着急,也不要强出头,如果解决不了就等我回来帮你处理,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嗯。”
田盼又翻了个身,变成平躺。她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侧,另一只手搭在眉骨上,顺便把眼睛也挡住了。眼泪无声地从外眼角流出去,她害怕严聿明听到声音,只能用单音节回应他。严聿明的确没发现田盼的不同寻常,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挂断了。电话挂断之后,严聿明脸上的笑就一点点收了起来。“我们认识十几年了,我把你们当兄弟,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这份信任。”
这话严聿明是对吴哲和邵白两个人说的。邵白欲言又止,吴哲看了他一眼,先一步说:“我们知道。”
田盼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的情绪,因为严聿明的这一通电话瞬间崩溃。以前还觉得因为一个男人哭的昏天黑地,要死要活的女人很没出息。原来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是因为自己还没遇见,还没经历过,等自己遇到了那个人,经历过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就会发现所有的眼泪和悲伤都不是矫情。好像除了眼泪没什么能表达自己此时内心实实在在的伤心。以前有不开心的事还能借酒浇愁,现在……田盼抹了一把眼泪从床上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服,拿了手机出门。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肚子里到底有没有揣了个小的,如果没有她还可以放肆的喝酒,若真有……田盼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还真得小心一点了。田盼以最快的速度买了验孕棒回来。当她看到上面鲜红的两道杠,感觉整个人都是蒙的。她之前就设想过怀孕,可真的证实了怀孕,发现之前做的全部心理预设都没什么用。她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才出来。如果是之前,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立刻告诉严聿明这个消息,但是现在她没这个心情,甚至都不想告诉老卢同志和严聿明的爸妈。这个消息让田盼不得不重新考虑很多事情。但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她跟严聿明最后会如何,孩子她一定会留下。田盼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上了个淡妆,将哭红的眼圈遮了一下,就拿了东西准备给你王策他们打电话回H市。她的电话还没打出去,裴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你现在在哪儿,我有点事儿想跟你聊一聊。”
田盼说:“我在金陵府,那你过来吧,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要是王策或者秦韵,田盼肯定不会这么爽快地就告诉对方自己的住址,还让对方到家里了。但这个人是裴顿。是田盼认为最清风朗月的谦谦君子。他们当初差一点就要订婚他都能说放手就放手,这样的人,田盼很乐意结交,也是真心认可他这个朋友。裴顿的电话打过没十几分钟门铃就响了。田盼打开门,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这么快,我以为你至少得半个小时。”
裴顿走进来:“我正好就在附近。”
他弯腰准备从鞋柜里拿拖鞋,田盼已经先一步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双还未拆封的拖鞋放在他脚边。裴顿心中有淡淡的喜悦划过,穿了拖鞋,跟田盼一起往客厅的方向走去。田盼现在很喜欢穿裙子,以前在云莱是工作需要,必须要穿正装,现在只要不去公司或者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她都是穿裙子。现在身上就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领口不高不低,刚好可以露出那一线漂亮的锁骨,随便挽在脑后的头发松松垮垮,耳后有几缕头发掉落在脖颈间,清新又不失慵懒。她总是能很好的驾驭几种气质。裴顿的视线从田盼身上挪开,看了一圈客厅的装修风格。整体北欧风,奶油色的沙发和家具搭配湖蓝和橘色的撞色窗帘,淡雅清新又不浅淡,看着就很温馨。田盼帮裴顿倒了一杯温水:“家里没什么茶,只能给你和白开水了。”
裴顿笑了笑:“白开水就很好。”
田盼在裴顿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你找我要说什么事儿?”
“听说你公司遇到一些麻烦事儿,能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田盼疑惑看着裴顿。倒不是不能说,只是她有点疑惑裴顿忽然问她公司的事儿是想要帮她吗?裴顿的中川集团重心都在S市,就算有在H市的产业,也是一些旁枝末节。况且,她不想将他也拖进这场争斗之中。他跟卢氏集团没什么交集,没必要蹚这个浑水。裴顿见她有所顾虑,又说:“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也不是单纯的帮你,有一些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是跟我的公司有关。”
裴顿虽然说的含蓄,但田盼也听明白了。意思卢氏集团跟裴顿的公司还有什么过节?她虽然对公司的业务不是百分之百了解,但是若跟中川集团有什么往来,她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