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镇是距仙渡门不足五百里的山间的一座小镇子。这“下凡”二字颇有意思,意喻神仙下凡之意,这神仙自然指的是仙渡门的神士。因为离仙门很近,但又不属于仙门,所以一些有了口舌之欲或者其它凡人之欲的仙门弟子,这个镇子是最好的去处。下凡镇不但有好几家食谱专门为神士服务的酒楼,还有诸如戏楼、游斗场、交易场等消遣的好去处。这个镇子的规模是越做越大。有传闻,在下凡镇做生意的有神士有凡人,但都或多或少与仙门的某些高层有些关系,所以就算有些店面是凡人开的,但来到这些店面的神士也颇守买卖规矩。下凡镇也是喧闹嘈杂的,其中原因便是部分仙门弟子也有很多的散修,在获得某些自己不需要的修行资源后,包括元石、药草、材料、丹药等,会拿到这镇上摆摊以期同其他神士交换自己需要的修仙资源,或者直接卖出去。但是也有神士看上莫种资源,不愿付出自己的修仙资源,便打上了杀人越货的勾当。被害的往往是没有背景的散修,这也是有仙门靠山的好处。方平来到下凡镇已经是丙区药田栽植药草六个月施肥后的第三日。整个丙区试验田施肥在前两日已经完成。这次施肥的现场是非常愉快的、非常友好的。如此愉悦的场景就是因为五个月施肥时,方平的堪舆、点拨,那些试验田药草的长势不但回转,竟然比往年同期更加强劲,这更加佐证了“方小神”这个名号。方平可以感受的到,当时那些丙区师兄们看自己的眼神是充满崇拜的。方平感觉,自己的腰杆更直了。方平是和常兴一起来到这个镇子的。方平已在前两日把强筋丸送给常兴。强筋丸虽对自己无用,但对常兴来说却是大补品。常兴当时是非常感慨且激动的,方平拍着常兴的肩膀说道“你我兄弟,修仙漫漫,理当相互扶持”。多么暖心的一句话啊。荣庆楼是下凡镇口碑极好的一家酒楼,听说他家的花间酿不但口感极佳而且对修行也极有裨益,这也是常兴极力推荐这家酒楼的原因。看来,常兴可不止一次下山打秋风了。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仙门苦修,难免倦累,偶尔小酌,劳逸结合。”
方平也明白,在仙门生存难免人情世故。这不,这次轮到方平自己世故了。他订下荣庆楼,因为他要请人帮忙,请人帮忙对关系不是特别牢固的人来说,最好的场所当然是酒桌上。他要请的人是谁呢?是张栋。方平和丙区药田的师兄们说到底目前只是合作关系,但常兴不同,常兴和张栋早就相熟,当初也是通过常兴,张栋才认识的方平,所以这次由常兴出面请张栋,最为合适。为什么要请张栋呢?一来,张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整个丙区药田的师兄们;二来,方平也是为了谋划提前支取丙区试验田按照约定自己应得的那部分药草。不得不说,这次请客的时间节点刚刚好。因为扭转了试验田的药草生长弱势,现在是丙区师兄们对方平最为信任、最为依赖的时候。荣庆楼是一栋六层楼的建筑,一块大大的牌匾写着“荣庆楼”三字,颇为气派。楼外,左右挂着大红灯笼,灯笼上书着一副对联,左右各为“夜夜醉拥风月”“朝朝弄琴花前”。现在已是傍晚时分,灯笼已经点亮,一派喜庆的模样。荣庆楼因为是在路口,所以方平和常兴远远便瞧见了灯笼下站着一人,正四处张望。“咦,这不是张栋师兄吗,我请他小酌,他却早到了,这就尴尬了”方平道。“嘿嘿,贤弟不必自责,我和张师兄约的时间现在并没有到时辰,张师兄如此这般,乃是看重贤弟的意思”常兴笑道。请客吃饭,客人却在等候,这都是一技傍身带来的福利啊,方平如是想。这张师兄回头会不会偷偷的把饭钱给结了呢?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看来我是势利了啊。“张师兄,罪过了,罪过了,是小弟来迟了”方平走上前拱手道。“呵呵,师弟不必如此,是张某来早了。师弟不知,这荣庆楼的包厢可是紧俏的很,迟了,可是根本订不到的。张某来过数次,与里面的伙计也相知一二,也算是半个东道主,所以张某便想着来早点,订个雅静的厢房。若是没有好的包厢,岂不是扫了你我师兄弟的雅兴。”
张栋拱手还礼道。这话说得漂亮啊,既免去了方平比自己迟来的尴尬,又暗说了自己请方平的意思,这是献殷勤啊。方平竟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了。常兴见此,笑道:“我们师兄弟俱为同门,若是客套的话,不免落俗了。”
“对,对”张栋连忙道:“两位师弟,我们先进去把,有什么话,喝酒时再说。”
说着,张栋在前引路,三人走进楼内。楼内早有一年轻女子再等候。“我自引客人,你去传菜吧”张栋道。“是,张神士”这女子轻声答道,然后退去。这一楼大厅甚是宽敞,摆了有十几张桌子,现在每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他们有的推杯置盏,有的搭背畅谈,好不喧闹。方平环视了一圈,这些人全都是凡人,想来神士们自顾身份也不屑在大厅用餐。三人走进六楼拐角处的甲字一号房包厢。厢房正中放着一张名木四方桌,四边墙角摆着数盆奇花盆栽,整个厢房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方平刚进房内,香气袭人,方平便感觉甚是舒悦。张栋请方平、常兴入座,三人便各占四方桌的一边。这时,张栋拍了拍手。响声刚落,六名妙龄女子一一举着佳肴,体态轻盈的移步厢房,将六道佳肴摆放在桌子上。这六道佳肴,造型精致,色相俱全,想来味道也很是不错。这时,先前在一楼退去的那名女子双手捧着一壶佳酿,走进屋内。这名女子甚是俊美,身着淡红色的衣裙,卓越多姿的形态。她笑颜盈盈的道:“三位贵客光临,本楼荣幸之至。”
张栋心情欢快的道:“你可表错了情,这位才是贵客。”
说着,眼睛瞥向方平,不断的向这名女子示意。“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一定是第一次来荣庆楼吧”虽然是说的是一句肯定的话,但语气非常的温柔。看来,张栋和这位女子是熟识,方平注意的到的是,常兴现在竟有些拘谨,想来他也见过这位女子。看他面色不自然的模样,方平不由的暗笑了一下。“不知公子为何发笑”方平的这个小动作没有瞒过女子的眼睛。“照姑娘的意思,难道来过荣庆楼的客人,你都记得?”
方平反问道。这句话由品性端正的方平问出,是显得很没有礼貌的,但方平为了掩饰刚才的暗笑,没有多想,便问出了口。这名女子微微楞了一下,便笑道:“也不尽然,但是公子这般俊朗的男人,你若来过,我一定记得。”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若是男性说他俊朗,他一定很骄傲。但是这句直白的话由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口中说出,对没有经过男女欢爱的方平来说,还是很能冲击心灵的,他的脸色瞬间红了。见方平如此反应,这位女子不由得抿嘴轻笑了几下。张栋也看到了方平的窘态,哈哈笑了一声,替方平解围道:“我还是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方平,方师弟,方师弟在仙门可是大大有名的美男子。”
方平听此,连忙瞪了一眼张栋。“我还是自己介绍吧。我叫白荷,白颜色的白,荷花的荷。其实我更喜欢叫红荷,因为荷花是红颜色的,我也喜欢淡红色的衣物。”
“白姑娘,我和常师弟可都是喝过贵楼的花间酿,只有方师弟没有喝过,你可要亲自把盏,让方师弟尝尝味道。”
张栋打趣的笑道。“张神士说得极是”白荷颔首笑道。白荷身影翩若的来到方平面前向方平斟酒。方平只有起身,手里端着酒杯送到白荷身前。“方公子快快请坐,你若站着,奴家可不敢倒酒。”
白荷声音细腻的浅笑道。方平这时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何曾在女子面前如此的窘迫。以前同女子交谈,那都是自己相知的人,能放得下心态,而且交谈的内容也不会往男女方面靠。张栋见此,一把拉住方平的袖角,将他拉坐在座位上“方师弟,你若不坐,白姑娘可是会一直站在这里的,你忍心如此嘛。”
方平只好作罢,将酒杯推在自己的面前。因为方平是侧着脸,双目看着自己的酒杯,所以斟酒时,方平的整个脸面,白荷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的。白荷弯着身子斟酒,脸面离方平更近了。方平的面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这一对剑眉微微皱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咳嗽惊醒了她。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双眸仍旧在凝视着方平,而杯中的酒已满,并且已经溅出。白荷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滚烫。她笑了笑,掩饰了一下。“恕罪,恕罪,公子英俊,奴家竟一时看得呆了。”
方平的脸色已经红得能够滴出血了。若是张栋与常兴不在场的话,做为正直的方平,他一定会大声怒斥“休要调戏我,我可是很纯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