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倒树与冯二皮,江婪和苏寇都有各自的人物,最后一番商议后,四人还是决定先行帮助章柏返回成钧城稳定局势。 成钧城的人在见到章柏以后一窝蜂的涌来,但看着架势并不是欢迎,更像是来兴师问罪。 “杀了他,旱灾就过去了” “杀章柏,息神怒!”
陈倒树身影一晃,下一刻便来到了人群中那个呼喊声音最高的人面前。 “你叫他什么?章柏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这人看到陈倒树的眼睛中透露的无尽的杀意,整个人如坠冰窖。 “陈倒树住手”章柏急忙呼喊道。 “你们大家听我说,千万不要被白阳妖人的言语蛊惑” 越是愚昧的人,越是对这个世界无知的人,就越容易被片面的言语所蒙蔽,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视为真理。 他的话就像是一粒种子,他们所遭受的苦难愤怒和无能为力,就像是这种子生长的沃土,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也难以根除。 曾经的章柏在成钧城备受尊崇,可是如今他费尽口舌都无法劝导回这群已经被白阳教洗脑的愚民。 一个面黄肌瘦,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哀嚎着来走到了章柏面前。 “我娘饿死了,我爹也饿死了...” “我愧对师长所托,好好一个成钧城,居然成了这样” 章柏更加痛心,抚摸了一下这孩子的头试图予以安慰。 这孩子一边哭泣着,居然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刺入了章柏的腹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论是章柏还是江婪谁也没有预料到。 “就是因为你业力太深,才惹来白阳神的震怒,降下天灾惩罚我们。只有杀了你,旱灾才能结束,我才能活下去,才能给我爹娘报仇”这孩子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章柏本来就重伤在了室元君手下,如今又中了一刀伤上加伤,整个人都虚弱到了几点摇摇欲坠。 “有罪的是你,不是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替你忍受这一些!”
又有人呼喊道。 越是灾难和混乱中,人的思想就越容易被人左右,白阳教室元君给这群压抑的人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们未必相信那种说法,但这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所能看到的最后一缕曙光,就算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会付出所有去抓住。 “你也觉得我死了,旱灾就会停止?”
章柏一手捂着伤口一边问道。 “是!”
章柏环视了一圈,室元君给他们脑中灌输的种子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发芽,这让他有些无比担忧。 “你们都这么认为吗?”
这些人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像极了择人而噬的猛兽,眼神都想要把他生吞活剥。 “那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你们既然都肯定如果我死了旱灾就会结束,那我就跟你们赌,我死了你们的处境不会变得更好,怎么样!”
“赌就赌,不赌会死,赌说不定能赢”有人说道。 “如果你们赌输了,那就永远不要在相信白阳教妖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章太守,三思啊” 江婪也没想到章柏居然要和一群难民赌命! “小兄弟,刚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章柏,你不是疯了吧” 陈倒树也急忙劝说,他和章柏是文府同届内舍生,虽然关系很一般,章柏是书生他是赋生,但即便如此陈倒树也被他这样太过疯狂的想法所震惊。 一个玄灵境巅峰,只差一脚就进入晖阳境的人,居然和一群普通人赌命! “如果是先生在这里的话,他应该会理解我的,真正的名士不是特立独行,真正的气节是去践行自己以为正确的事情,哪怕会付出性命,你们应该成全我!”
章柏推开阻拦着他的人,站到了所有人面前。 “成钧城的人都一言九鼎,我相信你们会说到做到,你们想用我的性命来换取灾难结束,那我就成全你们” “希望你们明白,白阳教是歪门邪道,文府才是正途!”
在众目睽睽之下,章柏整理了一下衣冠穿戴整齐,把插在发间的簪子扶正。 最近一阵子如此狼狈实在有失文士风度,然后以自己最慷慨的面貌面向众人,一柄匕首直接插入了自己的心窝。 谁也没想到一个在云州都赫赫有名的人,一个被周梦得称为真正的文人的章柏,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生命。 章柏的身体轰然倒下,眼神看向了正在欢呼呐喊的成钧城百姓,似乎室元君所说的业力消,神怒息,旱荒止马上就会发生。 但他们等待了良久,天空依然燥热难耐,也没有任何要下雨的趋势。 “这就是你们所信奉的白阳神” “因为白阳教妖人几句话,你们逼死了庇护了你们几十年的太守章柏,当然或许不应该用’逼死‘这两个字,毕竟是他心甘情愿为你们而死” 看着这群麻木的人,冯二皮心中怒火中烧,如果这些人成了白阳教信徒那倒好办了,无非手起刀落,提篮犴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但现在如果他动手,章柏就将死的毫无意义,或许这就是章柏的目的,用他的死来让陈倒树和她都无法下手。 “难道白阳教真的在骗我们?”
“为什么旱灾没有结束!”
这些难民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疯狂,现在更是一片死寂。室元君的业力说,被章柏用性命验证了是谎言。 江婪和苏寇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们在清都见过很多文士也见过很多名士,多以饮酒作诗来标榜自己,但在远离清都的成钧城,却有人用性命来诠释了气节。 “章太守这么做值得吗?回文府调派强者,把这一干白阳教妖人全剿灭岂不是更简单?”
江婪质疑道。 “章柏这是在保护成钧城的人,他知道,如果这些人真的改信了白阳教,那种以杀非信徒而获取功德的教义,必然会让成钧城成为云州的祸害。 这样的事情曾经无数的次的出现在了云州,也出现在了宣国的其他地方,即便是以宽容著称的天心府和须弥府,对待这些白阳信徒只有一个手段,那就是全部被剿灭! 章柏是想乘着他们还没有涉入太深,还有挽回的余地,用他的性命来唤醒这群被蒙蔽的人,弥合百姓与文府之间即将出现的撕裂,也是用他的性命阻止我和二皮大开杀戒”陈倒树叹息一声。 “章柏是一个把个人气节生命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人,即便是死也当如章如柏,令人唏嘘赞叹” “尽管他很荒唐,但我记得府主大人说过一句话,文士的价值取决于他为何而死,章柏这家伙真让人羡慕” 看到陈倒树的眼神,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无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