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在众人翘首以待中,白樱端着一碗刚刚熬制好的药汤,递给乐不惑。“还请乐大夫将这碗药给那位村民灌进去。”
乐不惑迟疑地将碗接过来,“只要把这碗汤药喝了就行?”
白樱点头。见她表情这么淡定自信,乐不惑只能按照她的,将药汤端到隔壁安置村民的房间。他让小厮将村民撑起来,然后将手中的汤药全数给他灌了进去。霍昭洵跟白樱前后脚走进来,不过他们都不说话,只安静地观察着村民的情况。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村民脸上的黑色开始逐渐退散,到最后,竟然慢慢的恢复了原来的面色,除了嘴唇还有一些苍白外。不多时,他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愣愣地看着在座的各位,“我……我还没死?”
乐不惑先是安静了几秒,突然捋着山羊胡须笑了起来,“没死没死,你不用死了,你遇到了贵人,硬是将你从鬼门关拽回来了。”
村民有点懵,但是丝毫不妨碍他挣扎着爬起来,伏在地上给他们三个都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谢谢贵人们相救,小人愿做牛做马,偿还贵人们的救命之恩!”
乐不惑赶紧阻止他,“行了行了,你体内的蛇毒刚解,身子正虚弱,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别蛇毒没要了你的命,反而磕头把自己磕傻了。”
在搀扶村民的同时,他不动声色地帮他把了一下脉象。脉象平稳,挑动也只比正常人稍微缓慢了一些,很显然是因为身子虚弱所导致的。乐不惑忍不住回头,颇为意外地看了白樱一眼。其实村民体内的蛇毒不难解,换作是他,会选择用银针将他体内的毒素逼出来。难的是用药物解毒,像白樱这样的解药调配法子,他更是闻所未闻。乐不惑饶有兴味地摸了摸胡子,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公主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便是一旁的霍昭洵,看白樱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复杂。为了不打扰村民的休息,几人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白樱看着乐不惑,问道:“乐大夫,这场考试,我合格了么?”
“这是自然!”
乐不惑笑眯眯道:“公主医术冠绝天下,岂止是合格,您简直就是神医降世,乃是医门的紫微星啊!”
白樱:“……”这马屁倒也不用拍得这么响,她很尴尬的!她尴尬地看了霍昭洵一眼,干咳一声,“既然我通过了考试,那么侯爷先前承诺的事,是不是也要实现了?”
她先前提出,如果她通过考试,霍昭洵就要解除她的禁足,允许她走出房门。霍昭洵眸色微暗,道:“我这里还有一个病人,如果你能救他,以后非但走出房门,便是你离开侯府,我也应允你。”
白樱已经猜到他口中的“病人”指的是谁,但仍旧摆出一脸的好奇,“能让侯爷允许我离开侯府,想来那个病人一定病得不轻吧?”
乐不惑笑着解释:“其实就是我先前跟公主提过的,那位活死人。”
“原来是他呀。”
白樱皱了皱眉,“可是我从未治过这样的病人,还得看过他的情况,才能确定能不能治。”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乐不惑乐呵呵地应道,紧接着催霍昭洵:“侯爷,不如现在就带公主去看看那位‘病人’?”
霍昭洵看了看白樱,“走吧。”
“等等。”
白樱叫住他。霍昭洵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白樱笑眯眯地问道:“侯爷刚刚说,如果我把那位病人救活了,我就可以离开侯府。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我随时可以离开侯府,但是也可以选择留下来?”
霍昭洵微微一怔。“你想留在侯府?”
当然啊!你可是我辛辛苦苦找了很久很久的人,我不留在你的身边,还能去哪儿?心里虽然这么说,但白樱表面上丝毫不表露出来,耸了耸肩膀,“这个要看我到时候的心情。”
霍昭洵抿了抿唇。见他不说话,白樱挑眉,“侯爷?”
“好,我答应你。”
白樱嫣然一笑,“那我们走吧。”
对上她灿然的笑容,霍昭洵十指蜷了蜷,转身走了。几人一同来到霍昭清的院子。李嬷嬷这两年一直待在这里照顾昏迷不醒的霍昭清,没有见过白樱,这会儿看到她跟着霍昭洵和乐不惑过来,疑惑地问:“这位是……”不等霍昭洵开口,白樱笑道:“我是侯爷叫来给里面的人看病的。”
李嬷嬷恍然大悟,“原来是位女大夫,先前是老太婆失礼了,还请见谅。”
“无妨。”
白樱阻止了她行礼的动作,回头看了霍昭洵一眼,“侯爷,我们进去?”
霍昭洵淡淡地“嗯”了一声,推开了房门。白樱跟他走了进去。然后见到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二哥。长相出乎意料的俊秀温雅,仿佛流水淙淙,温润而没有攻击力,跟现在浑身长满刺的霍昭洵就像是两个极端。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好看人偶。白樱走上去,乐不惑立刻给她递了一张椅子,“公主您请坐。”
白樱也没跟他客气,施施然坐下来,开始为霍昭清把脉。在她把脉的时间里,霍昭洵和乐不惑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一些,生怕惊扰了她就治不好人了。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白樱把霍昭清的手放回被子里面,一回头,就对上了两张期待的脸,只不过一个外放,一个内敛一些。“怎么样怎么样,能治吗?”
乐不惑紧张地问。霍昭洵没有说话,但是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和忐忑。白樱左右欣赏了一下他们表情的不同,轻笑一声,“嗯,能治。”
霍昭洵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乐不惑已经激动地嚷了起来:“真的?真的能治吗?”
白樱点了点头,补充道:“由于病人头部受创比较严重,又延误了两年,所以,虽然能治,但是过程会比较麻烦,要想他彻底康复,应当需要不下半年的时间。”
“只要他能醒,别说是半年了,就是一年,两年,我们也都等得起!”
乐不惑高兴不已。霍昭洵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澎湃,但是声音听上去仍旧有些颤抖,“你打算怎么治?需要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