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周卿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是那个司机死的时候那狰狞的表情,那个直勾勾地盯着周苍的眼神;一会儿那个司机的脸又变成了上官凌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爹是被鬼杀死的”;一会又是墨浩辰那看着谁都满是阳光的微笑......“叮咚”,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了沉寂。“谁啊?”
周卿雪起身准备去开门——没有回应。“谁啊?”
再次问道,仍是没有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周卿雪突然感觉到一丝寒意,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她把眼睛小心地凑到猫眼上——没有人!什么都没有!真是奇怪。心中不免感到一丝纳闷,周卿雪慢慢地打开了门。门后面好像被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使得开门变得比较困难。“吱呀——”开门的声音响起,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昏黄的灯光照在楼道里,一些照不到的地方影影绰绰似乎藏着什么魑魅魍魉。周卿雪看向门后,那片阴影里似乎有一只很大的麻袋——装得满满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很奇怪但又让周卿雪很熟悉的臭味。昏沉欲睡的头脑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味道。她伸手抓向那只麻袋,入手就感觉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忍住内心的反胃,她打开了那个麻袋。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到那只麻袋里面似乎是零零碎碎的什么东西,应该不是活物。她小心地把手伸进那只麻袋,抓起一根很僵硬的长条状物拿到灯光下。“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她急忙把手中的东西扔到地上——那是一只人的手臂!这是她想起来那种奇怪的味道是什么了——那是福尔马林的味道!眼前的手臂残肢似乎在福尔马林中泡了很久,是那种灰白色。他的手有些怪异,似鸡爪一般,大拇指勾紧指腹,其余四指不同程度地向内蜷缩着,像是在凭空抓握着什么,手腕上似乎还系着一圈红色的手环。短暂的惊慌后,医生的本职使她冷静下来,开始仔细查看着眼前的尸体。灰白的尸体似乎是死了很久,可是麻袋口的血液又很新鲜,好像十分矛盾,眼前的尸体手臂上的手环应该是医院里的重症患者才会系的手带,等等——医院?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抓起那只手臂就想看看死者的身份。只是灯光昏黄,手环上又沾染了一丝凝固地发黑的血迹,上面的字迹就有点模糊不清,患者姓名那一栏好像是——草字头?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炸开了,周卿雪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声嗡嗡声在回荡。不可能的,父亲不是躺在ICU吗?怎么会?可是,整个市人民医院所有重症患者名字带苍的只有她父亲——现实如一把巨锤,锤得她的心直颤。“滴答,滴答......”耳边传来水落的声音,她麻木地遵循本能抬起头,寻向声音来源——天花板上不知何时起浮现出一抹鲜红色——也许早就有了,只是她现在才发现。破旧得快要脱落的粉此刻随着滴下的鲜血簌簌往下掉,在昏黄的灯光下交织着飘荡在空中。天花板上的血迹越来越多,耳边的滴答声也越来越清晰。那鲜红的血迹缓缓汇成一幅图——那是一张人脸的轮廓,一张痛苦的人脸,满脸狰狞,却在鲜红的血液下愈显妖异。那张脸成型的速度极快,随着血的滴落,那张脸似乎要挣脱出来,向着周卿雪张开满嘴獠牙。此时的周卿雪早已被吓傻了,尖叫着摔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猛地从床上做起,周卿雪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原来是梦。周卿雪此刻身上冷汗直冒,回想起这个梦仍是心有余悸。算了,这样也睡不好,不如先去冲个澡。正这样想着,她想着浴室走去。“叮咚”,一声清脆的门铃响起,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周卿雪心一颤,“谁啊?”
一片死寂。经历过梦里可怕场景的周卿雪此刻惶恐不已,拿起手机对着门口喊道:“谁啊,再不说话我报警了!”
“叮咚、叮咚、叮咚”,门口的声音变得急促,仿佛门外的东西已经迫不及待了,清脆的门铃声回荡在安静的大厅里,好似催命的耳语。正欲报警,手机却先一步亮了起来,是她父亲的微信!奇怪,她父亲此刻不应该在ICU昏迷着吗?打开手机——女儿,是爸爸,快开门啊。什么?父亲回来了?他的病好了?周卿雪难以置信地跑到门边,看向了猫眼——是父亲,父亲那张饱经风霜却又充满智慧的脸映入眼中。门口的周苍眼神涣散,似乎满是疲惫,失神地盯着猫眼看,给周卿雪的感觉就是父亲在和蔼地看着自己。难道父亲真的康复了?手机又响了——女儿,是爸爸,快开门啊。短短的一句话,却似乎是她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但是她却要去相信那一丝最小的概率。只是,为什么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呢?来不及细想,心中的兴奋压下了疑惑,周卿雪准备去打开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女儿,是爸爸,快开门啊。似乎门外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消息突然不间断地发来,同一句话,唯有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和着那诡异的门铃声,竟是如同一段交响曲,只是在周卿雪听来却是十分怪异。手放到了门把手上,她突然想明白了哪里不对——父亲一直在看着猫眼,头都没有低过啊,那他是怎么发消息的?想到这里,她回想了一下刚刚父亲那个涣散的眼神,本来以为是疲惫,现在看来,全是不对劲。身后冒出一阵冷汗,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反应迟钝,马上后退一步远离大门,可是迟了。门突然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一只惨白的手透过门缝抓住门,周卿雪试图关上门,谁知手的力气很大,她根本关不上。看着那只惨白带点青灰色的手,周卿雪想也没想,拉过边上的鞋柜抵在门后,赶紧跑到房间紧缩房门,拿出手机就开始拨打110。只是——没有信号!她的手机此刻信号条显示的是零,而且电话那头也告知她不在服务区内!怎么可能,之前不是还收到父亲的消息了吗?她的手发抖地握着手机,看着发光的屏幕不知所措,只剩下眼泪止不住地流。“砰”,一声巨响,房间门被踹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矮小的黑影,此刻他一手举着父亲的头,一手拿着一只手机,缓缓向她走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此刻她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哐铛”,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那个东西要下手了。周卿雪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感觉到一只冰冷地不像活人的手摸上了她的脖子——一阵刺痛,眼中的景象似乎慢慢消失,沉寂于一片黑暗。她抬起头,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最后看到的是一道高大的背影,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到她耳中,非常好听,十分陌生,却又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当做一个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