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钟如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周苍,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但很快又松开,放松一下肩膀,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一幕落在周卿雪眼中以为他在为手术紧张,殊不知此刻的钟如墨内心也在疯狂挣扎:“墨浩辰叫我杀了眼前的这个人,只要我做到了就可以解决那个麻烦,只是,我钟如墨的原则一向是拿钱办事,救死扶伤,现在到底该不该杀他呢?”
忽然,钟如墨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眼神一冷,拿起了旁边的手术刀:“对不起了,这位兄弟,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活命,下辈子不要卷入到守鬼人的圈子里了。”
他拿起刀,却不是伸向周苍,而是用刀沾了点水,刀上的水向下滴落,砸在地面上,碎成了一朵水花。蓦地,周卿雪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没有来由,却又好像理所应当,她看着钟如墨手中的刀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它抢过来折断。又一滴水向下滴落,滴在了周苍的额头,房间里本来就不高的温度似乎再度降低了几度。周卿雪看了看时间,一点还欠四秒。又一滴水下落,周卿雪突然发现,那把刀似乎不是医院里有的,好像是钟如墨自己带过来的刀,仔细看那把刀,并不像其他手术刀一样干净、锋利,竟然占着一丝暗红色又带点黑黄的污渍!尽管是在无影灯下,那把刀竟然始终带着一丝黑影,让人捉摸不透。周卿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摇了摇头,再度看去的时候,手机报时了——一点到了!就在这一刹那,周卿雪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东西都变了——原本是手术台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池,池里面还散发出难以掩盖的血腥味,原本干净明亮的手术室此刻却是一片破败,墙壁也布满了灰尘,有一面墙壁上竟然还有一片很大的血迹!很难想像一个人死前经历了什么才会溅起这么多的血!室内的东西也都变了,周围的电脑、仪器都不见了,甚至于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墨浩辰也不见了踪影,唯一没变的是站在手术台(现在得说那个池子了)边的钟如墨,只是原本一袭白衣的他此刻穿着一件残破的长衫,发黑,发黄,还沾染着一些血丝,他原本拿着手术刀的手此刻却拿着一把长约一米的弯刀。屋中唯一的光源变成了一只蜡烛,烛火摇曳,烛光幽幽,突然一道烛光映照在钟如墨脸上——那张脸竟然没有一块完整的血肉,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脸上紫黑色的肉块靠着皮和筋粘连在一起,随着他的呼吸一块块地往下掉,苍白的牙齿露了出来,那是满嘴细碎的牙——密密麻麻的,仿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这是什么情况?”
周卿雪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快点动手吧,迟则生变,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这只鬼的规矩的。”
墨浩辰的声音竟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周卿雪向四周看去,大喊道:“墨哥,这是怎么回事?”
“周卿雪,实话告诉你吧,你父亲是我杀的!”
什么!周卿雪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可能,你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是你?”
“哈哈哈,为什么杀他你还不清楚吗?都一把年纪了还占着院长的位置不放,不就是为了多给你谋点钱嘛!我恨他,要不是他不肯把院长的位置让给我,我也不至于和那个魔鬼做交易,所以,既然你们父女两让我这么生气,那么就请你去死吧!你父亲可是早就在九泉之下等你了!我好心告诉你吧,你父亲其早就被我治好了,只不过我每天都给他打肌肉松弛剂和安眠药,让他每天都和重度昏迷一样。每次你看望完他我就会把他唤醒,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会夺取他的院长职位,杀了他的宝贝女儿,然后我就看着他对我瞪着眼睛流着泪,骂我、求我,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真爽啊!现在他就在这血池下面,我亲手扔下去的!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吗?吸血水蛭!你现在下去说不定还可以见他一面,完了连尸体都见不到了!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逐渐丧心病狂,疯狂而又刺耳的狞笑回荡在这间诡异的房间,也重重地打击在周卿雪的心上:“为什么,父亲明明对你这么好,你不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吗?墨浩辰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她失控地对空气吼道,用尽了她的最后一丝力气,无力地瘫倒在地,失声地哭着。“哈哈哈,你不是早上问我方琦去哪里了吗?也被我杀了!她不过就是我用来接近你的一个工具,既然她已经把你的生活习惯告诉我了,那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一个贱人,竟然还想着和我结婚,就连牵她的手我都觉得脏。好了,知道真相你就快要去死了。钟如墨,杀了她,把她扔下去喂虫子。”
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钟如墨动了,僵硬地拿出了一幅画,那画上是一个女子——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那不正是周卿雪吗?只见钟如墨抬起那把刀,对着画中的周卿雪挥去。周卿雪好像明白了什么,一阵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她,那柄长刀缓缓划过——“不!”
凄厉的尖叫回荡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手术室里,墨浩辰手中正紧紧地拽着那张黄色的符纸,只是此时的符纸竟然无火自燃,已经快要烧完了。墨浩辰随手把纸灰一扬:“算来那个蠢女人应该已经死了吧,那么......”他缓缓走出手术室,来到院长室门口,轻车熟路地开门开灯,“这里就属于我了。”
......且说周卿雪这边,钟如墨拿着那柄长刀划向那幅画,周卿雪的心中隐隐感觉到如果画被刀划破,那么她也会遭遇什么事情。此刻的周卿雪双眼紧闭,突然感觉到全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算了,也许这样死去也好,只是没能杀了墨浩辰那个禽兽,心中这样想着,她放松了全身,等待那阵疼痛感过去,只是,等了一会儿,却自己非但没有死,而那阵疼痛感竟然越来越轻,直至消失不见。疑惑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个陌生的高大背影,只是这个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人伸出两指,稳稳地夹住了那把刀!“古月漓,收手吧。”
那人悠悠叹到,“人死不能复生,逆转生死乃是世间禁忌,这是不可能的。”
钟如墨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古月漓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怎么可能进入我的灵异空间?”
什么古月漓,什么灵异空间?周卿雪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不禁皱起眉,不过她感觉来人似乎是来救自己的,也没有多话,只是默默起身,躲到了那个人身后。“区区灵域,何惧之有?便是上九天下黄泉我上官凌又有什么地方去不得的?”
上官凌!这个名字在周卿雪脑海中如一道闪电般流过,她想起来了,那个在小区门口就自己一命的警察,那个被她认为挑拨离间的骗子。此刻她突然想起来那句话——“我不但要告诉你幕后主谋是墨浩辰,我还要告诉你,真正杀死你父亲的是鬼。”
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无一不在显示着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只恨自己当时没有相信他。正想着,上官凌回过了头,对着她说到:“你先呆着不要动,解决了这个臭鱼烂虾我带你离开这。”
周卿雪看到他嘴角还带着一抹自信的上扬:“还有我父亲,在这池子下面,求求您救救他吧!”
上官凌脸色微变,看向那个深不见底的池子,对着钟如墨恨恨地说到:“你们可真是好狠的心啊,连血池都祭出来了!”
钟如墨一抽长刀,向着上官凌劈去:“为了我的命,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能给我续命,是这些蝼蚁的荣幸。”
上官凌摇了摇头,轻松地再次夹住那柄刀,好像那把锋利的杀人利器在他眼中只是玩具:“守鬼人不过是听命于鬼的普通人,若能用这种能力造福百姓该有多好,只是偏偏有你们这群败类。今天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个蛀虫!”
说罢手一挥,只见那副画中原本是周卿雪的地方变了个样,竟然变成了钟如墨的样子!上官凌并指如剑,在画上划过,快到钟如墨都来不及反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不可能,干扰厉鬼的力量!你是宙——”话音还未落,钟如墨的身体竟然如同玻璃般支离破碎,碎成了一地肉渣,但很快地,这堆肉渣又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周卿雪感到自己脑海里好像闪过一种玄之又玄的奇怪感觉,慢慢地开始把钟如墨遗忘。上官凌看了看周卿雪,眉头一皱:“画中仙,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我的事情你别管。”
说完这句话,周卿雪瞬间恢复了清醒,她看着上官凌,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却见他纵身一跃跳入血池,还没等她走到血池边,就见上官凌从深不见底的池子中一跃而出,手中捧着一颗头。那是她父亲周苍的头,死的时候两眼大大地睁着,眼角似乎还有一丝泪痕——死不瞑目。“对不起,我来迟了。”
上官凌把头放到周卿雪手中,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见她身体颤抖地厉害。周卿雪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抱着父亲的头哭着,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对上官凌哀求道:“是墨浩辰......上官先生......对不起我之前没有相信你的话......求求您,帮我报仇!”
上官凌伸手覆上周苍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到:“这类人自然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伯父的仇我自然会报,只是凶手除了墨浩辰,还有其他人,我会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
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上官凌抱起已经泣不成声的周卿雪,一个闪身便离开了这片诡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