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秋宜嫁娶之时,司马懿将自己的孙女,司马师之女嫁给郭太后的堂弟甄德为妻,并上奏魏帝曹芳册封郭德为中坚将军,爵如列侯,与其弟郭建同掌宫内禁军,而司马师也趁机进位到卫将军,加封长平侯。
甄德,原名郭德,因过继给甄黄、曹淑夫妇,改姓名甄德,袭爵平原侯。但依然和郭家关系紧密,乃是郭家二代的核心人物。
司马懿之所以与郭氏联姻,表以要职,也是不难理解。高平之变不仅是司马家一人的功劳,其能成功离不开国内公卿文武的支持,其中郭太后的授予司马懿的诏书便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司马懿为了回报他们的功绩,也是毫不吝啬地封官加爵,同时为了保证司马氏执政稳固,还与郭氏联姻,双方也正式进入了蜜月期。
当然司马懿聚拢人心的举措可不止这些,左光禄大夫刘放迁至左骠骑将军,仍领中书监;右光禄大夫孙资升任右骠骑将军,转侍中,二人皆赏钱百万。
太仆王观复任五兵尚书,加授驸马都尉;司空高柔,假节行大将军事;太尉蒋济,假节行车骑将军事,仪同三司。司马懿心腹从事中郎傅嘏,领司隶校尉。被曹爽贬为魏郡太守的钟毓,升迁御史中丞。
如此种种,司马懿大量封赏高平陵之变中的有功之人,皆有爵侯赐之。同时将曹爽时期不得意、受打压的官吏一一提拔,还赦免曹爽门下的大量故吏,如荀勖、王沈、裴秀、王弼等人。
在安抚完中枢后,司马懿为了安地方刺史、将军的心,督扬州战事的王凌迁镇南大将军,拜封豫州刺史毌丘俭为前将军,并州刺史田豫为右将军,兖州刺史王昶为左将军。
总之为了安抚国内人心,消除高平陵之变、洛阳归汉带来的影响,司马懿毫不吝啬官职以及爵位。
不过的话,司马懿为表自己的忠于曹魏之心,拒绝了郭太后及众人推选的丞相之职,仅以太傅职,总领全国军政。
开玩笑,丞相这位子敏感至极,上一个在中原当丞相的人可是曹操,某司马懿若当上丞相岂不是证明自己不是为曹魏大业,而是为个人私欲方才兵变。
在司马懿的一番操作后,政令尽数从邺城下发而出,而司马懿也才稍微清闲片刻,关注其他之事。
“启禀太傅,亲魏倭王卑弥呼遣使觐见,并奉上生口(奴隶)三百人,孙骠骑问太傅当如何接待。”
陈圭禀告道。
亲魏倭王乃是曹叡在世时期,倭国女王卑弥呼遣使朝贡之时,由曹叡赏赐之名。毕竟上一个对倭国的谥号还是汉倭奴国王,刘秀所赏赐下的。
司马懿沉吟少许,说道:“将倭国入国朝贡之事散播出去,赏其布绢,如四夷朝阙之礼。”
“诺!”
对于倭国,司马懿提不起任何兴趣,之所以让散播其朝贡之事,主要是因洛阳被夺,国内士气低沉之故,需此消息振奋一二,让大家知道当下大魏仍然可说是中原共主,君不见蛮夷朝贡否?
待陈圭离开之后,司马师趋步入堂,脸色颇是凝重,说道:“父亲,自高平陵之后,州郡上屯田民众逃散,多有入豪强士族之中以为佃户,当是若何?”
随着迁都以及高平陵事变、洛阳被夺之后,曹魏中枢的威信急剧衰弱,地方上的刺史、将军隐约有不从之心,要不然司马懿也不会为了安抚他们,不惜将大量的官职、爵位下发,以悦他们之心。
特别是在高平陵事变后,以曹爽、何晏、邓飏、李胜等为首的执政者被一网打尽,地方上州郡官吏人人自危,少有执政。门阀豪族们也向社会底层的屯田民众下手,兼并土地,收为佃户。
屯田民众也是心甘情愿地入门阀豪族之下当佃户,因为随着对汉战事的不利,军需花费加重,曹魏对屯民加重赋税,今下使用官牛者,二八分成,朝廷八,百姓二,赋税太高,几乎让百姓难以为继。
而且随着在籍百姓的减少,将士死伤的增多,曹魏已经要让屯民入伍当兵,以充实兵力。要知道曹操在世时,其制定屯田制,仅要求百姓提供粮食,以及徭役杂事,非紧要关头,屯田民是不需要承担服兵役的责任。
随着时间发生推移,在曹叡时期,因缴纳过高比例的田赋,让百姓失去了耕种的积极性,常以其他从事以为供养家庭。但直到需要让他们服兵役开始,他们便开始不愿当屯田民了,生活太过疾苦。
而门阀豪族他们拥有免服兵役以及徭役的特权,按律法来说他们需要服兵役,但从权利上来说无人敢逼他们服徭役。两者一拍即合下,屯民多逃入门阀豪族之中以为佃户,求一温饱。
听着司马师的讲述,司马懿颇感头疼。屯田制度的崩溃,他们司马氏也有责任,他们也侵占了不少屯田民众,以为佃户。当下屯田制度的崩溃对曹魏时局来说,影响可是不小,若不阻止,将来何以养兵。
“不知子元可有所思?”
司马懿问道。
司马师微微颔首,说道:“师麾下亲信司马从事石苞当有进言,其上书表言,可效仿吴国之制,将屯田民连其田、牛赏赐国内将士官吏,令其出兵,以服兵役。”
“石苞?”
司马懿嘟囔几句,想起了自己在关中所提拔贩卖铁器的屯吏。其颇有才干,亦有兵略,仍其为人好色贪财,自己不是特别喜爱,没想到被自己长子挖去当心腹了。
但石苞提出的策略并非不可行,屯田制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挡,自己若是强令门阀豪强吐出他们所吃进去的奴隶,恐怕是要和自己翻脸,基层也会生变。不如就从石苞之策顺水推舟,将这些屯田客赏给国内官吏将校,往日他们自己供养,战时让他们出兵从军作战。
不过司马懿也是知道如果自己真推行这政策,国内士族豪强恐是会欢喜,但最终受损的却是国家利益,兵员素质降低。只是以当下这局面,自己恐怕还真要这么做,当个裱糊匠,为曹魏这艘破船裱糊一二,勉强让船继续行驶。
斟酌良久,司马懿说道:“事已至此,为父与众卿商议一二,若是无误,便行此策。届时石苞的封赏,朝廷当会下发。”
光按照石苞之策肯定还是不足,其细节方面司马懿还需要和其他人商议下,看如何才能把此策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谢父亲!”
司马师说道。
顿了顿,司马懿告诫他儿子说道:“石苞为人,父有知晓,其贪财好色,恐难担任,你若用之当以小心为上,免受其害。”
司马师微微拱手,认真答道:“父亲,石苞虽品性不足,但其有经国才略。今时贞廉之士,未必通晓经济世务。齐桓公不以管仲之奢靡,而用其以佐天下;高皇帝不弃陈平之污行,而取其六奇之妙算。石苞虽不及此上二子,但今观之,其能足以称道。”
闻言,司马懿笑了笑,说道:“你心中知晓即可,为父便不多言了。”
“谢父亲信任。”
司马师行礼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