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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熙二年,正月。
天下太平,延熙元年丰收,长安城街出现少有的热闹景象。刘禅也是宴请朝堂众臣,以贺新春之喜。 殿内,灯火通明,鼓乐之声不绝于耳。 刘禅端坐阶上,夏侯徽、王梦两位昭仪盛装出席,坐在御榻两侧。诸位皇子、大汉宗室、曹芳、孙和兄弟坐在东殿;大汉文武,外藩来使,坐在西殿,各以次列坐观戏。 “彩!”幻术师表演着他过人的把戏,引起众人的称赞。 刘禅看着如此融洽的氛围,感叹说道:“今天下安定,便得丰收,此乃幸事。朕依稀记得,我大汉初入关中之时,一斗米当值一匹绢,奇贵无比。而今时四斗米值一匹绢,家家户户皆有盈余啊!”
费祎有些微醺,端着酒盏,站起身子,笑道:“臣记得建兴二十一年时,陇右大水,建兴二十二年陇右地动,建兴二十三年陇右再次地动。那时臣巡抚陇右,所见之处,百姓流离,四处乞讨。但幸得我陛下圣明,百姓得以所存。”
“今天下一统,百姓安康,皆赖陛下勤政爱民所得,我与诸公敬陛下一樽。”
说着,费祎领着众臣举起手中的酒樽。 刘禅难以掩盖脸上的欢喜,将杯中物一口饮下,说道:“非朕一人之力,诸卿皆有功德。”
夏侯徽凭借她的位置优势,带着崇拜的眼神,为刘禅续上了一樽。微醺的费祎也被侍从搀扶回到榻上,继续与众人攀谈。 刘禅手撑在凭几的扶手上,笑道:“朕初定天下,有卿进言,告诉朕大汉要威武,征讨四方蛮夷,不可息兵。当时尚书令劝朕,我大汉要偃武修文,要文治天下,待天下太平,方可征讨四方蛮夷。”
“释放奴婢,省并军伍,虚设州府,国库充实。以今日观之,其中尚书令之功不小啊!”
夏侯玄喝着酒,谦虚说道:“皆陛下之功,臣不过进谏一二而已。”
“哈哈!尚书令能与司徒齐心协力,统筹尚书台,便是大功。”
刘禅说道。
在座的众人也是为夏侯玄鼓掌喝彩。 当初夏侯玄投降大汉时,刘禅封其为军师将军,众人很是不服气。要知道大汉上一位军师将军还是诸葛亮,夏侯玄何能比葛公也! 当他们深入接触,了解夏侯玄的才干后,对他很是服气。也终于明白夏侯玄在中原士人当中,为何有那么高的名望了。 “陛下,恕臣扫兴了。”吕乂迟疑少许,起身说道:“米价便宜并非好事,需警惕谷贱伤农,我大汉需提防一二。”
在旁的夏侯徽面露疑惑,问道:“按常理而言,米价便宜,百姓皆有所食,又怎会反伤百姓?”
吕乂解释说道:“启禀昭仪,十亩下田的收成,算作一亩上田的所出。我大汉以谷为估算,不以田亩为算。毕竟百姓所有田亩有好有坏,不可同日而比,唯有谷的收成在变化。”
“若去岁一斗米值百钱,今年值五十钱,一斗米少了一半。百姓见种米不值钱,反而改种桑树,后年谷价又涨,穷苦百姓便又吃不起米,当不利我大汉治理天下。陛下不如在天下各州郡之中设平准仓,谷贱收谷,谷贵放谷。益州米贱,雍州米贵,便可转益州米至雍州,以保米价固定。”
刘禅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笑道:“吕卿不仅有修律之才,亦有治政之才,难得可贵。”
“少府何在?”
山涛拱手出列,应道:“臣在!”
“即日起,于天下州郡设平准仓,郡治设郡平准仓,以保郡内粮价;州治设州平准仓,以保州下各郡粮价。又在长安、成都、建业、蓟城、临淄设五大总仓,以稳天下粮价。”
“诺!”
顿了顿,刘禅吩咐说道:“御史台为监督方,吕卿命人协同督查,严防腐败之事。”
“诺!”
刘禅不是不知道政府宏观经济调控,只是天下刚刚平定,太多事需要他忙了,以至于忘记了平准仓调控粮价。若等刘禅想起,估计是真正发生谷贱伤农之事了。 “孟公,怎么了?”
刘禅吩咐间,关兴见孟光忽然哭了起来,连忙问道。 “孟卿莫非有身体不适?”
刘禅关切问道。
孟光,乃是大汉仅存不多的老人,经历了整整一甲子的汉末乱事。在汉灵帝后期,他出任讲部吏,经历了黄巾起义。在董卓乱政期间,他南逃到益州生活。 由于其言语直言不讳,惹人不喜,官职升迁缓慢。不过又由于其能活,孟光也渐渐进入到大汉的核心圈子里。 天下一统,刘禅看重了孟光的经验,特意安排他担任尚书仆射,以纠正尚书台治政过程中出现的失误。 孟光用袖子擦着泪水,哽咽说道:“启禀陛下,臣非身体不适,而是念起灵帝在位时,后汉之乱政也!昔后汉经黄巾之乱,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其仍昏聩,以致后汉亡国。今见我大汉开国之兴,陛下勤政,臣感怀不已。臣不幸得见乱世,但有幸可见太平。”“恕臣无礼!”
见状,刘禅也是生起惆怅之情,问道:“诸卿以为打天下容易,还是治天下易?”
廖立捋着胡须,说道:“昔群雄逐鹿,袁绍、曹操、孙策并立;及天下三分,我大汉北伐以来,大军历经无数恶仗,双方智谋百出,方才取胜。打天下难啊,不过~” 孟光出言抢过廖立的话,说道:“王者之兴,当乘天下大乱。前朝君王昏聩无能,穷奢极欲,天命改换。得天下之后,易骄,易傲,易淫奢,沉迷安逸。天下百废待兴,君王而不自知,反而加重徭役。如此一来,国力又是衰微。”
“昔秦皇得天下,虽是二世而亡,但灭亡之根,乃在秦皇。秦皇穷奢极欲,大兴徭役,百姓流离失所,命亡异乡者,不计其数。陈胜吴广即便不反,亦有张角反叛。”
“曹操虽有篡逆之辈,但为子孙立基。子孙得中原而不自知,曹丕无能,数下江东而无果;曹叡昏庸,大修宫殿而国衰。陛下登基以来,勤俭为上,提拔贤人,重振国力,以弱胜强。”
顿了顿,孟光说道:“臣治天下,君主当治心。心不正,则国衰。臣以为治天下难!”
刘禅将左手搭在凭几上,点评说道:“公渊随朕出生入死,深知战事不易。孟卿经历大乱又逢太平,知晓治政得失。富贵则骄,骄则怠,怠则亡。孟子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古来人是如此,国亦是如此。”
“诸位随朕平定天下,然今天下太平,非是终点,乃是始点。我大汉能否兴盛,还看诸位能否齐治国事。昔葛公在世,秉持国政,小心咨询,方才定策,唯恐伤及百姓。今诸位亦需如此,不可肆意妄为。”
刘禅轻抬指头,环指众人,告诫说道:“孟卿本值养老之龄,朕忧诸卿安逸,特命其担任尚书仆射,以匡政事。今见诸卿如此,朕便放心了。”
“诺!”
宴会最后,刘禅也把注意力放在曹芳的身上,问道:“知命公,不知居关中乐否,思魏否?”
邺城是魏郡的郡治所,其从两汉时期保留到如今。即便刘禅收复天下,也未改名。今刘禅问思魏,实际上问曹芳是否怀念邺城。 坐在殿侧一直观赏幻术的曹芳收起了笑容,答道:“启禀陛下,此间乐不思魏也!”
“太平、安康二公以为如何?”
刘禅问道。
“谢陛下仁德!”孙霸、孙和二人应和说道:“我等皆能适应关中。”
对于投降的越国、吴国,刘禅也不吝啬地封他们二人为公,毕竟他们可是弃甲归降,没让大汉动刀、动兵,故值得如此的待遇。而且他们二人也早早的归顺大汉,成为大汉藩属国,其待遇也不能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