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岁岁心知对方虽然面上不露，但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裴学礼眼里的不信任。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两步上前，弯下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放在之前夹板虚虚固定的位置，力道不轻不重。苟岁岁摸到腿骨断裂处没有接正位的地方，她皱了下眉。虽然手下的土布棉裤不厚，且还有存在感，但苟岁岁本来也不是单纯的用手在摸。她还用上了精神力，查探神经是否有损。“岁岁姐，怎么样？我爸爸的腿还能不能治呀？”

裴媛注意到苟岁岁皱眉，心里就着急了。不只是她，屋子里大家都不知道苟岁岁为什么皱眉。难不成真的看出来点什么了？苟利民老两口更是有些不可思议：岁岁一个人生活的两年时间里，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什么都会？裴学兵倒是没有想太多，他直接道：“岁岁同志看出来我哥的腿接错位了吧？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长好了，还能怎么办？”

裴学礼看了自家傻弟弟一眼，人家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全给说了。心里很是无奈，但说都说了还能怎么办？反正裴学礼早就认命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似将心头那点可怜的侥幸，全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来。裴学礼那因为病了许久而略显苍白的面容上，露出无奈又释然的神情：“岁岁同志不用有压力，我的腿如何，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左不过一辈子瘸腿，但我也不是半点用处没有，我……”“谁说你要一辈子瘸腿了？我又没有说不能治。”

苟岁岁奇怪地看了一眼神色虽然释然，但眼里闪烁着自我厌弃之色的裴学礼。煽情到一半被打断的裴学礼刷一下看过来，张着的嘴因为反应不及而颤抖。他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缓缓捏紧，指尖用力到隐隐泛白而不自知。裴学兵很是激动：“岁岁同志说的可是真的？怎么治？意思是说我哥的腿还能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了，也不等人回答。他又看向自家兄长，抓着兄长的胳膊声音颤抖：“二哥，你听见了吧？岁岁同志说能治！”

裴学兵问的问题是所有人都想问的。裴学礼没有理会傻弟弟，而是紧紧盯着苟岁岁。苟岁岁倒也没有卖关子，她刚才皱眉不过是觉得，当初裴学礼断腿的场景应该很是惨烈，但是接错位的腿骨，想要让腿骨正位，就得打断了重新接。就是不知道这位能不能承受了。想了想，苟岁岁知道选择权在病人手中，便道：“没错，是有办法，腿骨错位罢了，只需要重新打断，再重新接骨，只要接骨正位，等骨头长好，就不会有瘸腿的问题。”

激动的裴学兵听到这里，沉默了下来。他拧着眉，心里觉得这个法子不靠谱。裴学礼脸色变了变，他已经抿起唇角。约莫是想到了当初的经历，眼里都是不甘和痛恨。矮棚里又是一阵寂静，苟利民看了两兄弟一眼，而后看向神色认真的苟岁岁。老人家也闹不清自家孙女的把握有多大，只清了清嗓门：“岁岁，让你裴二叔考虑一下吧，毕竟断腿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