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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交情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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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卫州城,已是第二日,师徒二人忙了一夜,似乎并无收获,又似乎收获不少。他们在城外随意找了间客栈,准备休息几日,再回终南山。客房中,丘处机端坐在靠窗的蒲团之上,安静地打坐。尹大和端着饭菜来到屋内,见师父如此波澜不惊,更是大惑不解。他将饭菜轻轻放到桌上,也学着丘处机,静静地坐在蒲团上打坐。尹大和表面虽然平静,但昨夜发生的一切,犹如一股奔流,冲击着他的内心,大有崩溃之势,由于师父不言,自己也不便多问,只能将疑惑压在自己心中,任它澎湃汹涌。“大——和!”

师父的一声叫喊,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师……师……师……父,饭菜做好了,我……我……放到桌上了!”

尹大和还没回过神来,竟不自觉得有些惊慌失措。丘处机一脸严肃,依旧闭目静坐,“你是不是有话想对为师说呀?”

尹大和慌忙地摇了摇头,他不知师父竟有如此“神力”,可以洞穿自己的内心。“为师养了你十几年了,你这点小心思,难道为师还看不出来吗?”

丘处机轻捻胡须。尹大和一脸疑惑,不置可否。“你是想知道为师为何不顾你太师父的寿诞,执意到此吧?”

尹大和点点头,又迅速地摇摇头“不……不……不是……”“哪又为何?”

“师父,徒儿不明白,咱们既然到此是为寻找李秉一家,但是他们都已经死了,那咱们应该速速回山才是,为何还要在此停留,不怕延误了太师父的寿诞吗?而且李秉一家已经惨遭毒手,师父为何还要将他们化为灰烬,不留全尸呢?”

丘处机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尹大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二十年前,金军大举南下,包围了巫祝教的横山寨,巫祝教和天一教摒弃前嫌,组织义军,联宋抗金。金军包围横山寨数月有余,久攻不下,便心生离间之计,诱骗宋军,致使横山寨孤立无援,城破战败。金军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便对横山寨的义军围追堵截,大肆残杀,最终导致天一教和巫祝教土崩瓦解,义军四散奔逃。就连二教的教主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突出重围的巫祝教传人李秉,为找寻教主和镇教之宝双龙剑,开始秘密收拢教众,遍寻江湖。一次偶然,在返回洛阳的途中,他与丘处机相遇,二人一见如故,畅聊多日,义结金兰。李秉从丘处机口中得知,散落江湖的天一教教众为了掩人耳目,早已改换门庭,在终南山上创立了全真教。李秉得知此事,大喜过望,决定和丘处机一同前往终南山,一来可以继续寻找教主和双龙剑的下落,二来还可以组织力量继续抗金。横山大战之后,宋金无力再战,划界议和,李秉报仇雪恨的计划也就从此搁浅。此后,二十年来,关于双龙剑和天一教的消息便再无出现。突然几年前的一个夜里,李秉收到了一封书信,他便不辞而别,离开了终南山,和全真教断了联系。之后,丘处机也曾假借游历的机会,四处打探李秉的去向,可是事与愿违。直到几个月前,丘处机收到了一封书信,信中提及李秉的下落,他这才得知,卫州城枢密使正是改了名字的李秉,而信中除了还有四字“要事相商”就再无其他。丘处机看罢,已知其意,便带着徒儿尹大和,日夜兼程,赶往卫州,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昨夜,丘处机和尹大和夜入李宅,本想寻找一些线索。但他们入府后却发现,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而且个个武功高强,府中之人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就一命归西了。细心的丘处机在翻看死者伤口时还发现,这些凶手不仅是想要取人性命,而且还另有所图,因为李府上下已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丘处机本欲打算带走李秉的尸体,怎奈他与夫人紧紧抱在一起,无奈之下,他正欲分开二人,却见李秉手掌之下覆盖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血字的“人”,丘处机十分不解,但他明白那是李秉留下的线索。正当他犹豫之际,街上隐隐传来了巡夜打更的声音,“夜半时分,小心火烛!”

。这让他突然想到了“火”字,丘处机思索一番,最终下定决心,一把火将李宅烧了个一干二净。丘处机将前后发生的一切说完之后,尹大和一脸惊愕,原来师父和李秉早就相识,而且交情非浅,但这些年来,师父却只字未提,掩藏极深。尹大和琢磨了一番,他突然觉得李府灭门非同一般,师父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为李秉报仇雪恨。一想到这里,尹大和突然替师父担忧起来。“师父,让我去找那些该死的凶手吧!”

尹大和倏地站直了身子。丘处机并未答话,他起身离开房间,向外走去。尹大和见师父并未理睬自己,就快步追了上去。“师父,师父——您等等我呀!”

尹大和只与丘处机间隔几步之遥,却始终没有追上。他气喘吁吁地望着丘处机的背影,连连摇头。尹大和悻悻地返身回房,顾不上再吃饭菜,拿起长剑踏门而去。他顺着城中的青石主街快步向李宅靠近,因为丘处机正是超这个方向去的,他一准儿就能猜到。烧了半夜的李宅还尚未烧尽,可能是城中百姓救火的原因吧!原本一座漂亮的宅院就这样在一夜间变成了焦炭,远处近处皆可闻到烟熏的气味,还夹杂着一股尸体的恶臭。昨夜还无人看守的李宅,如今却围满了官兵。他们吆喝着驱散围观的百姓,百姓们则在外围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尹大和远远就望见了师父,他站在距离百姓们较远的地方观望。还未等尹大和靠近,一台官轿便落在当下,一个脸庞清瘦的官员从轿中走出,他眯着双眼,吩咐手下宣读告示。轿后走出一人展开告示,开始宣读:卫州城枢密使府惨遭灭门,贼人去而复返,焚毁府邸,意欲焚尸灭迹,好在本府已部署耳目,得知此案乃二道所为,本府已令禁闭城门,挨家挨户搜查,见到可疑人等即刻上报本府,本府重重嘉赏。宣读完毕之后,官员嘴角上扬,钻进了官轿,被大队的官兵簇拥着向城外开拔。李宅外面的百姓们也逐步被守卫驱散。“师父,他们说的可是咱们,还不快走?”

尹大和趁着官兵不注意,来到师父面前低声耳语。丘处机似乎并未惊慌,慢声细语说道“不急不急,为师早就起疑,只想将计就计,看看这卫州知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尹大和还在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却早已被师父抓起胳膊一跃而起。就在他们跃起之时,守卫李宅的官兵发现了二人,他们高声呐喊“那两个贼人在这儿呢,快抓住他们!”

等他们喊完,师徒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丘处机师徒并未出城,反而偷偷跟上了知府的官轿,在街角拐弯处,师徒二人将官队最后的两名守卫打晕,又将他们的衣服剥了个精光。二人迅速换上了守卫的衣服,继续跟随着官轿,大摇大摆地进了知府的官邸。官邸四周皆是守卫,可能是知府大人害怕遇袭,这才加强了守备力量。知府大人一进大院,迫不及待地向内院走去,他三拐两绕,就进了内院的书房,师徒二人本欲靠近,却见那书房门口赫然站着两名金国守卫。“师父,你看!”

尹大和大吃一惊。“果然不出为师所料,这知府果然和金人有勾结!”

丘处机心生愤恨,但又不便发作,随即拉起尹大和,跃上了书房的屋顶。他们本欲偷听屋内之人的谈话,却不想还是被门口的金国守卫发现了,二人无奈,只得悻悻离去。二人跃出官邸之后,便再次来到街上,但见整条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守卫,他们正在挨家挨户盘查师徒二人的行踪。丘处机左思右想,决定再次返回知府的官邸,尹大和一脸疑惑。“跟着为师便是,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不就是想找到知府和金人勾结的罪证吗?”

丘处机不耐烦地解释道。尹大和无奈,再次跟随师父返回官邸,由于他们身着守卫的官服,自然很顺利地就混进了宅院。进入宅院后,丘处机心中升起了一丝丝顾虑,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避开府内的守卫,躲进了一处较为偏僻的柴房之中。“师父,咱们既然冒险入府,搜集知府的罪证,为何要躲在这里?”

尹大和更是纳闷。丘处机望了一眼涉世未深的尹大和,只是悄然转身,席地而坐,闭目不言。待在一旁的尹大和一时竟没了主意,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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