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和父母跟着张贵夫妇到镇上搭班车，到了镇上等车处，一会儿班车来了，几个人都挤上了车，班车开走了。

张贵丈母娘的那个村叫何家村。班车开到何家村的路口停下了，春水几个人下了车，然后步行，泥土面铺少量碎石的简易村道，步行约三里多路，到了张贵丈母娘家了，小坐片刻后，张贵丈母娘带着往玉梅家里去。张贵丈母娘家和玉梅家是同一个组，要经过几户人家，然后过堰堤过去才能到玉梅家。

到玉梅家门前了，何丽华对春水介绍，眼前这户人家就是玉梅家。春水看到，玉梅家的主屋是一连三间红砖青瓦平房，和主屋相连还一栋直角尺样拐出来的小屋厨房；走进了玉梅家门，玉梅的父母都在家等着的，见客人来了，都非常热情招待着，玉梅父亲递烟，玉梅赶紧筛热茶；她母亲招呼客人后赶紧到厨房忙去了。都落了坐，玉梅父亲坐下来陪客人说话。文哲之将见面礼钱给了何丽华，一共是二十张拾元的工农兵钞票。何丽华便行媒婆责，于是将两百块钱见面礼去给何玉梅，玉梅满脸羞色，因是乡俗，她只好接了。亲事就这样定下了，人人都很欢喜。

中午，玉梅父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筵席，玉梅父亲请客人入了席，玉梅父亲给客人倒酒；于是，文哲之、张贵、张贵岳父、玉梅父亲四人便举杯欢饮。春水不喝酒的，只陪着吃饭。

吃饭毕，都下了席到堂屋坐，大家热热闹闹谈笑一会，张贵又说要打牌，玉梅父亲便搬来小桌子，放在堂屋中央，于是，依然是春水、玉梅、张贵夫妇四人打扑克牌。文哲之夫妇是不打牌的。

下午三点钟了，听说有一趟班车，是从玉梅她们乡街道站口开出，途径何家村路口是下午四点钟左右；再途径南山小镇，开往县城去的。文哲之急起来了，要赶车去了，他起了身说要走，玉梅父亲客套着要留吃晚饭，文哲之笑道：“亲家，我们亲戚接起了，来的时候多哩，不吃晚饭了，今日家里还有事要做，我急着要回去了。”

玉梅父亲也不好很留。张贵夫妇也站身了，都准备走，春水也准备走，张贵对春水说：“春水。你今日不走，你今日应该在丈母娘家过一夜的，张书记那里我去帮你请假。张书记会同意的。”

文哲之吩咐道：“春水，你就在丈母娘家里过一夜。明天回去。”

春水明白家乡的习俗都这样，他喜欢玉梅，当然求之不得。

文哲之夫妇及张贵夫妇都告辞要走了，张贵的岳父岳母也要回去了，玉梅父母及春水和玉梅都送出了大门，又送了一小程路，然后才转身回来。

春水的心情特别激动，他主动找玉梅说话，玉梅很矜持，表情很害羞，她微笑着回答春水的话，她话语不多。她进到自己闺房去了，春水也随了进去，玉梅的房间里很整洁，一张红漆的新绷子床，雪白的蚊帐用金色的挂钩挂着，床上花被子叠成三角形，枕头上是绣花枕巾，有淡淡的幽香扑鼻；家具虽然简单，但都干干净净的。深红漆的写字台靠着床头，写字台上放有镜子、梳子等物；写字台的上方，那粉了砂浆的墙上挂着一个相框，相框里嵌着许多相片，有黑白照片，有彩色照片。春水看相框，有一张玉梅和倩华的彩色合影照。他凝看一会，表姐妹俩长得那么像。春水看相片上的倩华，当然要勾起他当初痴爱倩华的那段往事。但他很快又收回了心思。他微笑着问：“玉梅，你和你表姐长得真像。”

玉梅突然说：“你在想我表姐吧？”

春水一愣，微笑道：“玉梅，你说什么？”

玉梅说：“你还不承认吗？你和我表姐的事，我妈都告诉我了。”

春水这才坦诚说：“玉梅，我过去是爱过你表姐。但都过去了。我现在爱你。”

玉梅说：“谁知道你爱谁？”

玉梅妈的晚饭弄熟了，她妈妈在喊春水和玉梅吃晚饭去，春水和玉梅出房门吃饭去。玉梅还有个妹妹，听说没读书了，去学理发去了，平时没事不回家的。最小的是个弟弟，年方十岁，在读小学四年级。弟弟放学回家了，现在一起吃晚饭。

夜幕降临，玉梅对春水好客套，她帮他用锑桶打热水洗脸泡脚。

春水被安排在玉梅的床上睡，玉梅去和她妈妈睡去了，她爸爸和她弟弟睡。

春水躺在玉梅的床上，又香又暖和，他在想着玉梅，又漂亮又贤淑。他感到好幸福。

第二天早上，春水在玉梅家吃了早饭，因惦记居委会部的工作，他要走了。玉梅送他，一直送到何家村乘车路口，看着春水上了班车，她才转身回去。

春水回到了家，到居委会部找张书记报了到，张书记安排说：“春水，赶快广播里下通知，下午两点钟，组以上干部，全体共产党员，赶到居委会部开会。”

春水下通知去了。

农村里媒妁之言定亲的，平常时候，男儿要主动抽时间多去媳妇儿家，增进感情。隔了一个星期，这天下午，春水又向张书记请假到媳妇儿家里去。张书记准了他的假，春水骑单车到媳妇儿家里去了。

春水到了玉梅家，看到玉梅，他心里好高兴。晚饭时候，他向玉梅提要求，要玉梅明天到他家里去，玉梅没说话。她父亲说：“我同意，玉梅明天可以到春水家里去。”

第二天早上，春水在玉梅家吃了早饭，等玉梅梳妆打扮好了，他骑单车载着玉梅回家去，他的心里分外高兴。这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农历三月，还尚是盛春时候，乡村里到处春景无限，繁花似锦，令人赏心悦目。春水骑单车载着玉梅在乡村的道路上行走，他心里感到特别的惬意。

春水回到了家，文哲之夫妇看到新媳妇第一次来家里过门，都非常高兴。文英在家里。文琼还在中心小学代课。文霞在读初中寄宿；文英赶快笑嘻嘻给新嫂子筛茶，她喊了声嫂子，玉梅微笑的脸上绯红了。文哲之请张贵夫妇来陪客，他又到镇上去买菜，买菜回来又杀鸡。春水的二叔二婶，听说侄媳妇过门来了，也来到春水家玩。

春水骑单车到镇上买了好多好吃的，买了苹果、鸭梨、糖果、花生、瓜子等。回来后，搬了小桌子放在太阳底下，把吃的东西用几个胶盘儿装着放到小桌子上，请大家吃；他又另外搬了个小桌子出来，准备安排一场扑克牌，他拿了一副新扑克牌递给张贵叔。于是张贵点了将：张贵、春水二叔、玉梅、文英，四人开始打扑克牌。

中午，文哲之夫妇安排了丰盛的酒席；吃完了饭，下午四个人又打牌。晚饭时候，文琼也回来了，她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嫂子。

晚上，玉梅和文英睡，姑嫂俩人很亲热。次日早饭后，玉梅要回去了，春水准备用单车送她。玉梅出了门，小梅按乡俗拿了打发钱往玉梅口袋里塞，是四十块钱；乡俗寓意是四季发财。玉梅推了两下，小梅硬往她口袋里塞，她只好接了。春水骑上单车送玉梅回去。他把玉梅送到她家里后，他又赶回居委会部值班。

再过一日，仍然是晴天，今日是小镇的集场期。上午，春水在居委会部没事做，张书记到镇政府开会去了。春水想索性到集场上闲逛会儿去，他下楼去了。

上午十点钟，集场上正在的很拥挤的时候，春水在拥挤的人流中串游闲逛一会，他忽然想起到供销社买支毛笔去， 他买了毛笔回居委会部去。到了居委会楼下，忽然，他看到了柳明，柳明站在楼下台阶上看着他笑，柳明旁边还站着个丫头。春水很高兴，都一年多没看到柳明了。他先笑着招呼：“哎呀，柳明，好久不见。今日你们学校放假吗？今日好像不是星期天呀？”

柳明笑道：“还管他什么星期天？我在农民中专已经毕业了，现在家里务农待业。”

春水笑道：“你农民中专毕业了？什么时候毕业的？”

柳明说：“去年七月一日毕业，国家只发中专文凭，又不包分配，要自己找工作，我还没找着好工作，一直在家里。今日镇上逢集场，我是来看下市场行情，想搞点小生意。我听说你现在居委会部工作，我正准备上楼去找你玩的，刚好看到你从集场上过来。”

春水喜道：“好啊，走，上楼去，到我房间坐去。”

柳明又笑指身边的丫头道：“春水，给你介绍一下，你称她嫂子。她叫林淑梅，是我妻子，去年腊月我们结婚的。”

春水惊讶，又嗔怪道：“柳明，你结婚了？去年腊月我在家里呀？你怎么不请我喝喜酒？”

柳明解释说：“去年我结婚，是腊月初八，我还以为你在剧团没回来，后来才听说剧团元旦时候就垮了。春水，其实我结婚，非常简单，没有按乡俗挂牌整喜酒，没有接百客邻居等。我也没接自青和秋生等朋友。就只有两家的主要亲戚兄弟姐妹们到一起，才搞了三桌酒席，简简单单的仪式，就这样结婚了。”

春水说：“柳明，怎么这样简单呢？一点都没按农村里的习俗？”

柳明说：“春水，我素来不喜欢那些世俗。我和林淑梅是农民中专的同学，我们自由恋爱，开始她家里是不同意的，但我家里很喜欢林淑梅。实话对你说，我们去年毕业后，林淑梅就一直在我家里，反正她家里又不同意我们俩，她回家也觉得没意思。后来我们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星期，我和淑梅才回她娘家去说，她家里才勉强同意了，我们才简单办婚事的。”

春水说：“哦，是这样啊。柳明，和嫂子上楼去吧，到我房间坐去。”

春水看林淑梅，一脸微笑，好像有点内向，不爱多说话。相貌虽不能和刘宏君比，也还漂亮，贤淑模样。

柳明俩口子随春水上楼去。春水一面又说道：“柳明，去年元旦节还差几天，剧团因为欠道具款没钱还账，道具老板把道具强行拉走了，剧团就这样垮了，我回了家。腊月时候，因帮家里忙，没到你家里去玩。今年正月初十之后，我准备抽时间到你家里去的，那几天天气又不好，不方便去。后来，正月十四我就到居委会部上班了。我一直以为你又回学校读书去了。”

春水带着柳明两口儿上到楼上，看到张书记，张书记正急匆匆走往楼下去，也没交待春水什么事。春水开了房门，请柳明俩口儿进房里坐下了，他又拿热水瓶和杯子倒茶给柳明俩口儿喝。

春水和柳明坐着说话，谈天说地，聊剧团，拉家常；聊乡俗，聊未来，聊爱情婚姻，什么都聊；一会儿林淑梅急起来了，她对柳明说：“柳明，我们要走了，要赶到爸爸那里吃中饭的。”

柳明对春水说：“春水，我今日还有事，我的岳父，之前是县农业局的干部，现在已经退休，退休后把他们村里的一座水库承包了，水库边上还有一小片柑橘林。我在农民中专学的是果林班。我岳父搭信要我去帮忙看下那小片柑橘林，给些技术建议。我现在马上要去了。”

春水说：“这么急呀？柳明，我还准备要你和嫂子到我家去吃中饭哩。要不这样，我们下楼去，我请你和嫂子到餐馆里吃饺子去。”

柳明笑道：“春水，今天就算了，才上午十点多钟，就吃什么中饭？也不吃饺子，我要走了，下次抽时间专程到你家里拜见你父母亲。你的父亲，是我最尊重的长辈，他好客，仁义，又多知识。”

柳明俩口儿站身要走，春水送出房门，又送到楼下去。看着柳明骑上一辆破旧单车，他俩口儿走了。

农村里又到春插季节了，春水家里，五月四日开始插秧，春水在家里帮着插秧，插了一整天，晚饭时候，张贵到他家来了，张贵说：“春水，你丈母，要你五月六号到她家里帮插秧去。说有一块大田插秧。”

春水心里高兴，他也想玉梅了。文哲之想，其实六号他家也很忙，也是计划要插自家的那块大田的。但亲家母要春水去帮忙，文哲之也没法，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是五月五号，春水帮家里插了一整天秧；第三天是六号，清早上，春水骑上单车去丈母娘家里去了。他骑单车也快，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丈母娘家，看到了玉梅，他心里好喜欢。玉梅的妹妹玉娥因为家里插秧，她向学理发的师傅请了假，也回家来帮着插秧了。在丈母娘家里吃过了早饭，春水跟随着丈母娘一家人去她家田里插秧去。

先到秧苗田里扯了一会秧，春水的岳父把扎成把的秧苗装进撮箕里，然后挑到平整好的大田里去。春水随着到大田边，他看到，岳父家的这块大田也不算大，可能就三亩面积；岳父把捆扎的一把把的秧苗甩满了田，然后开始牵索打厢，一会儿打完了厢，开始一厢一厢的准备插秧。

春水心里想，今日在丈母娘家，当着媳妇儿要好好表现下自己，因为，农村里的活，他挑担力气不大，但手上的功夫，他都挺快的。特别是插秧，一般女人都插他不赢。在自己家里，他母亲、妹妹文英、文琼插秧都没他手快。

玉梅插秧手也很快的，于是她悄悄和妹妹玉娥商量，要把春水夹在中间，三个人并排一人一厢开始插秧，让春水在中间，意思是两姐妹准备把春水关在中间让他尴尬。开始插了一丈多远三个人都还并排走的，然后渐渐的春水在中间出了头，他超过了玉梅俩姐妹，到了田中央，春水丢了玉梅一丈多远，丢了玉娥两丈远。两姐妹插秧都比输了。丈母娘一面插秧，一面看着的，丈母娘笑着对玉梅说：“丫头，怎么样？你总说自己插秧好快的，今日和小文比，你输了啵。”

玉梅笑道：“他是比我快，十快三分假，他插秧的质量肯定没我好。”

岳父过来看质量，看后说：“春水插的秧，不稀不密，又插得整齐，行又直，质量很好。玉梅插的秧也好。玉娥插秧差些。”

春水帮丈母娘家里插了一天秧，那块大田完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钟。因为天还早，春水想自己家里也正很忙，他提出要回去了，丈人丈母也同意他回去。

春水先随丈母娘一家人回丈母娘家，然后他骑上单车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