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后,才悄悄地对楚星月说了句:“奴婢甚至还听说过一句话是这样形容那些领着皇命去当钦差大人的大官的,说但凡是被遣派到灾区的赈灾钦差,都是变相被贬黜之辈,这种出力还未必能讨到好处的活儿,几乎无人敢碰,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居然主动揽了一件这样破差事。”
楚星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按理来说,赈灾钦差代表着天子之名,到了灾区就算是地方父母官都要恭恭敬敬。而赈灾钦差的活儿也不是很复杂,就是发放灾粮,安抚灾民,倒霉一点的可能会碰上灾区瘟疫,可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当瘟疫起来时,做好隔离治疗,配合地方官民控制疫情蔓延,少说三两个月,多则四五个月就能将事情搞定;可是为什么到了春杏的口中,就成了倒了大霉的事儿。春杏看出楚星月的疑惑,放下手中的木梳,就细细为她解释道:“其实,地方受灾并不是最难办的事,大不了给受灾百姓送粮食、送衣物就能解决;可是,每次我朝遇到灾情,灾区就会爆发出数场百姓暴乱,趁着这次暴乱,不少藏了害心的流民们就会干些烧杀抢掠的事儿。”
“小姐不记得了,数年前在青州附近也曾发生过一场并不是很大的蝗灾,当蝗虫过境,无数粮食都遭了秧;朝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灾区就发生了动乱,很多受灾百姓因为食不果腹而干起了杀人越货的事儿,到最后更是嚣张的闯进了地方州衙,差点将州衙中的郡守给活剥了;还是世子爷听说了此事,及时调集了兵马前去镇压,这才保下了青州附近的一片太平。”
春杏越说越心焦:“王爷当了赈灾钦差,带着粮草前去灾地这并不是大事,可奴婢担心的是,王爷若是也遇到了灾民暴乱,那可该怎么办?要知道,王爷如今的身体还不算大好,这样奔波又劳心,实在是不妥当。”
听着春杏念叨,楚星月也忍不住担起了心。她倒是没想到在这一个地方遭了灾居然还能发展出这么多邪乎的事儿。不过细想也能理解,在天灾面前,人类终究是渺小的;没有了居住的房舍,也没有了能够果腹的粮食,可不就是把人往疯狂里逼迫吗?若是赈灾钦差再不给力,灾区发生暴乱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但楚星月认为,以赵凌的能力,应该不至于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就算是真到了那一步,从小就在战场上行走的他,自然也不会害怕那些打打杀杀。可,春杏的一句话还是让她忍不住揪了心。这家伙刚为洛瑶的事情吐了血,昨天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儿,今天就主动扛下了这么大一件差事,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果然,还是镇国公李泽的那封信坏了事,她真觉得这镇国公府和凌王府还真是天生相克。以前李福清作威作福的时候,折磨她,现在李福清被关押起来,又跳出来个李福清的老子开始变相折磨赵凌。楚星月心里越想越糟心,到最后,更是不客气的将捏在手中的金簪狠狠地拍到梳妆台上。看着铜镜中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对站在身后的春杏道:“我要你派人去请赵恒来府中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春杏看出楚星月此刻心情不好,赶紧开口道:“一大早就要人去了恒王府,想必过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传来。”
说完,春杏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脸色不虞的楚星月,道:“小姐,你真打算在这个时候收拾那个人?其实,奴婢并不觉得委屈。”
楚星月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后宛若小媳妇般的春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她道:“瞧你这蹑手蹑脚的怂样儿,不会是进了两趟宫,陪着我经历了几场险情,就开始畏首畏尾了吧?”
春杏被楚星月数落的俏脸通红,垂着脑袋不敢应声。楚星月继续道:“老娘现在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个时候不跳着出来找雀薇宫的麻烦更待何时?更何况,宫里的那几个你觉得哪一个是善茬?我若秉持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态度面对她们,早晚有一天会被她们给撕吃了;与其被动着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我就是要让雀薇宫和永和宫的人知道,我虽说只是一个凌王妃,可也不是她们随便能够拿捏的。她们既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那就准备好等待我的反击才是。”
春杏听着楚星月义愤填膺的话,心里又是忐忑,同时也暗暗地兴奋。近段时间凌王府上下发生了不少的事,可没几件事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再加上王爷又在这时候揽上了赈灾钦差的活儿,小姐的心情可想而知。至于雀薇宫,小姐说过迟早是要收拾的,这一天谁也避不开。更何况,小姐亲口说过,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她出那口恶气,有个如此袒护自己的主子,春杏只觉得格外幸运与珍惜。恰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通传,说是恒王殿下来了。楚星月立刻抬头与春杏的眼神对视,皆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意外:呦呵,色小子还真不经念叨,这么快就跑来了?相较于楚星月的意外,等候在前厅的赵恒此刻却是如坐针毡。要知道,他可是差点对三嫂做出了那种荒唐事,虽说事后他已经被三哥狠狠地收拾过,而他也亲自去教训过那个敢给他下绊子的贱人。但是,他却是一直没有勇气再敢出现在楚星月的面前,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就会翻过篇,可还不待他将这个天真的想法在脑海中生成,他就被三嫂派来的人叫到了三哥的府上。如今身处在三哥的府中,他第一次有了种想要逃跑的冲动;他居然觉得此刻面见三嫂比见到震怒的三哥还要让他害怕。事实是,赵恒在这么想的同时立刻也做出了移步逃离的动作,可还不待他猫着腰离开前厅,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娇软轻柔的女子声音。“来都来了,现在却想着逃,是不是太晚了些?”
对于这个声音赵恒是最熟悉不过。曾经,他入了魔般的为她着迷的时候,夜里梦见的就是她用如此好听的声音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赵恒抚在门框上的手慢慢收紧,眼睛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狠狠地闭了闭,在做出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咬紧牙关就猛转过身,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面对着楚星月。楚星月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赵恒,当场就被他这奇怪的表情逗笑了。听到了楚星月的笑声,赵恒这才像是有了几分勇气,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向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也就是这一眼,又差点让他晃了心神。赵恒狠狠地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几句没出息,上次就是被三嫂的美色所误差点做出禽兽不如的事,如今吃了教训,他又差点栽倒在同一处。“三嫂……”楚星月对赵恒的认识向来定位在纨绔风流上,这色小子发起疯来可是连昭和帝的后妃够敢调戏,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所以,当她看见那本该嚣张的像只小狼崽子般的家伙忽然在她面前变成了说话小心小意的小猫咪,她倒是出乎意外。但想到将他叫来的目的,楚星月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故意露出几分冷意,眼神淡淡的朝着赵恒飘过去。赵恒被楚星月的冷眉冷眼看的一哆嗦,这下,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完了完了!他可是听说过三嫂曾在鹿骊山上,曾以三箭震慑北蒙大将,如今,三嫂摆明是来找他秋后算账,他若是处理不当,岂不是要倒了大霉?想到这里,赵恒的腿就忍不住有些发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向楚星月求饶:“三嫂,小九真的知道错了,您要是不解气,只管打我骂我,小九绝对不敢言语一声,您看行吗?”
楚星月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会从赵恒的口中听到这番话。同时,也总算是明白这臭小子为什么一看见她就露出了如丧考妣的模样,感情是上次的教训太深刻,让他至今都记忆犹新。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