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暗暗冷哼,看来,捏着仓冬儿外祖家的性命,还是有用的。虽说事办不成,好歹没多说出些什么。而且,还帮着拉下了宫尧……这一步棋,走得妙啊!皇帝已经懒得再多看宫尧一眼,到此,宫尧算是彻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往后会如何,仍旧说不好。“仓冬儿。”
皇帝冷声道:“身为太子妃,谋害储君,又无端伤及景王妃,险些酿出人命,罪加一等!”
“但,念在太后年迈,不忍另太后伤心,暂不赐死!”
皇帝犹豫再三,强忍无奈:“把仓冬儿幽禁常佛寺后山古尼庵,不得出入,不得探视,青灯古佛,生生世世跪于佛前,忏悔你的罪孽!”
不杀了她,实在难解心头之恨!可若杀了她,太后……皇帝是纯孝之人,实在不忍。童初颜倒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是受伤了,却不想仓冬儿死。不是她圣母,而是她知道,仓冬儿真的没想杀了她。这比起京城里的许多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另外就是,仓冬儿若能平安活下去,就证明她真的能更改剧情。除了她,还能改变别人的!仓冬儿的,爹的,娘的。都更有把握保得住!从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却总是不踏实。毕竟,谁也说不好……如今好了,只要后续,太后有心保着仓冬儿,那么仓冬儿身在尼姑庵,绝对能好好活下去!不再是暴毙,不再是轻飘飘地下线。“你们都退下吧!”
上首传来一声轻叹。童初颜跟着起身,乖乖告退。“景王妃。”
出了营帐,皇后又叫住她。童初颜心头有些慌,没太露怯,转身看回来。皇后淡笑道:“本宫还未谢你,昨夜倾力救下太子的恩情!”
说罢,皇后竟是福身微拜!童初颜赶紧拜回去。面对宫尧,她也心惊。是因为知道宫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反派!可是皇后,她知道,皇后也是恶人。书中却并未写太多,关于皇后究竟是如何作恶的。因为未知,所以惊慌。所以,也不敢承受皇后这虚情假意的一拜!“皇后折煞妾身了!”
她忍着伤口剧痛,行了个更恭敬的礼。连景濯搀扶着她,皱眉不语。皇后微微笑着,笑得雍容华贵,大气芳华。“回宫之后,你要常来本宫宫里坐坐。”
皇后轻笑:“你和景濯,深受皇上爱护,本宫的心,也是一样的,别只顾着太后,全然不知道看看本宫啊!”
这话说的,亲昵中带着半分娇嗔,再带着七八分的纵容,于余下一两分的淡淡责怪……不知道的,还以为童初颜是皇后的女儿,在吃太后的醋呢!童初颜报以乖巧一笑:“妾身……妾身是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知道自己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反倒惹皇后娘娘不快,这才显得疏远,还望皇后娘娘勿见怪。”
连景濯暗笑,她也有这般吓破胆的时候?“你能得到太后疼爱,想必不是个不懂规矩的,本宫怎会不喜?”
皇后拍拍童初颜的手,再收回去,手上的赤金镯子,已经到了童初颜的掌心。童初颜越发忐忑,不知该不该收。皇后对于她的诚惶诚恐,倒是十分满意:“好了,回去养伤吧,太后难免伤心,还得辛苦你常去探望,宽慰太后才是。”
察觉到这一点,童初颜越发装得胆怯:“皇后与陛下至诚至孝,天地可鉴,妾身也不过出些小力,算不得什么。”
“你很懂事。”
皇后点点头,转身离去。等到仪仗都看不见了,童初颜才缓缓抬头。连景濯给她擦汗,不免皱眉:“这么怕?”
童初颜张口,刚要说话,见连景濯正被人抬着回营帐,只好先走了一段,才低声道:“你别怪我没提醒你,皇后很不简单,心计之深难以想象,一定要当心!”
“怎么?”
论起皇后,童初颜只是见了几面,怎么知道这么多?童初颜左右看看,踮脚附耳,连景濯蹙着眉头,微微低头凑上……“若我没猜错,仓冬儿是想杀我的,她毒害太子的药,也是皇后寻来的!”
说完,童初颜就退了回来。而连景濯饶是早已知道,仓冬儿背后除了宫尧暗示明示,一定另有其人。却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是皇后!童初颜拉着他往景王府的营帐走去,一路低声道:“你细想想,若要杀我,给太子下毒,我去医治,便是最好杀我的时机!而仓冬儿若只是要杀了太子,为何要等我到场?又何必拿什么袖弩?直接一剂杀了岂不更妥当?”
“再来便是,仓冬儿要杀太子,定是宫尧授意,而要杀我,便是皇后授意!他们两个,定然都没想到彼此都找上了仓冬儿,所以仓冬儿两难,最后是因为顾及太后,才不忍对我下手!”
“皇后毒害自己的儿子,除掉我,又能顺理成章借仓冬儿和宫尧之前的流言,把一切栽赃到宫尧身上,而太子不过是中毒,便是有伤,没了我,太医也能医治,她自己也能拿出解药,可谓是一石二鸟!”
越说,童初颜就越是心惊。为了给太子铲平道路,竟不惜用太子当诱饵……心可真够狠的!连景濯却紧紧盯着她。她仿佛,能看穿一切。她说出来的这些,他早已想到。只是那个人,他想不出来。而她,却仅凭方才和皇后的短暂接触,就全想到了?还是说,是因为她早已孰知各路人马的性子和底细,才能轻而易举推算出来?“怎么了?”
童初颜看着连景濯在发愣,瞪大眼睛:“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
连景濯扯扯嘴角,这个女人,实在看不透!“对了,仓冬儿何时被送走?”
正问着,就见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被牵了过来。“应该是连夜。”
连景濯看看天色,“走吧,去陪你父亲用晚膳,也该换药了。”
童初颜想了想,道:“我想送送她,我想跟她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