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姐的埋怨的确有些道理。 在没来见她之前,鲁英衡一直向徐云书透露的是,他只是跟秘密战线里的人相熟,并帮过一些忙罢了。 这种将自己和旅馆中人分开的方式,让徐云书的确有些忐忑,是否能得到出国的批准。 不过,当他站在旅店门外,跟廖彦文针锋相对的时候,鲁英衡的表现,让徐云书立刻捕捉到了一丝疑窦。 现在看来,想让他出去做事的,不仅仅是鲁英衡。 既然如此的话,可供徐云书交涉的话语权自然高了许多。 已经被徐云书识破,廖彦文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从怀里某处掏摸一阵,取出一份被揉搓得皱皱巴巴的纸条,随手捻开后,徐云书才发现,竟然是一份文件。 “喏,在上面签个字就行——对了,这玩意是要归档的,所以签字的时候认真点。”
“既然要归档的话,就别把它揉成这个样子。”
徐云书毫不客气,接过之后,径直展开观瞧。 内容方面没什么新意。 左右不过是让他保证一些常见的承诺。 这东西虽说要归档,但见廖彦文的态度,大致上不过是必要流程。 但其中有一条,却让徐云书感到奇怪。 他指着其中某个条款下的第三小项第四条补充款项,抬头看着廖小姐。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哦,哪个?”
廖彦文睁着醉熏熏的眼睛,似乎在努力让眼神聚焦。 “别以为装糊涂就能混过去,廖小姐。”
看似喝醉的短发女人再一次大笑起来,“我就说那帮老家伙骗不了你,他们还不信。”
潜藏在繁复语句和几十个定语和状语之后,细则的细则里,那些看起来拗口到不像中文的话语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徐云书在签字之后,会自愿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徐云书揉了揉眉心,无奈道:“想要我加入的话,就光明正大地说,搞这种小动作干什么?”
“就是说嘛!”
廖彦文赞同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老家伙们骗人骗惯了,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坑蒙拐骗不能办到的事。”
徐云书无语看着廖彦文,“你这么说自己的组织好吗?”
“干我们这行的,基本上都这个德行,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廖彦文回复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嘛,薪水不错,办成了事还有奖金,我们帮你伪造身份,整个世界哪里都能去,打个出去办事的幌子,就能申请经费,随便去吃喝玩乐,多棒的工作啊!”
“……通常来说,这么好的东西,里面总会藏着陷阱。”
徐云书淡淡道,“有好处,自然有义务。”
廖彦文却摇摇头,“对别人来说是陷阱,是义务,对你来说不是。”
徐云书瞪眼瞅着这位短发女人,说正经事的时候,这个人刚才的颓唐和大大咧咧全然不见,两种状态之前切换得异常丝滑。 或许这才是廖彦文的本性? “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倚在沙发上,用食指揉着太阳穴,半晌之后说道:“徐云书,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即将陷入动荡中这件事吧?”
理所当然的废话。 徐云书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甚至还是其中最关键的亲历者。 “有件事,我不是很清楚,但应该跟我猜想的相差不大。”
廖彦文继续说道,“你若处理梦境附身者相关事宜,应该会收到些我们不知道的好处。”
徐云书一惊,随后想到些什么,干脆也学廖彦文的姿势,斜倚沙发。 “为什么这么想?”
廖彦文飞了他一个白眼,“不然呢?难道鲁老头的钱起效了?我当然不能否认金钱的力量,可如果它真的特别有用,鲁老头也不用三请,只怕一请你就来了。”
“就因为这个吗?”
“当然还有。”
廖小姐继续说道,“你跟鲁老头交流的过程中,明里暗里地抢夺话语权,不就是想到了简兰之后,能便宜行事,不受我们的制约吗?如果这一趟行程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喜欢自由?”
阳光照耀下,大美人廖小姐冲徐云书露出了一排白牙,这排牙完全不像老烟枪该拥有的。 廖小姐没说话。 徐云书自己倒是耸耸肩,“行吧,的确有好处,不过说实话,跟你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廖彦飞摊摊手,“我也没打算管,哎呀,就是多一个职务而已,大男人家的,直接同意就行,反正我也不能害你。再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这个朋友肯定没梦境附身者强大,不过总会有些歪门邪道的渠道,能给你提供很多方便。”
歪门邪道吗? 徐云书再度瞥视这个女人。 能把自己所在的组织称作歪门邪道,这位廖小姐的性格的确有些恶劣。 “换个角度想想,只要加入我们,你想做什么事,只要打个报告上来,我们总比治安所那群废……那些可爱们靠谱,对吧?”
廖彦飞继续劝说,“我们给你派的任务,你想做就做,不想做,我们还能强迫你吗?”
“这么说,我加不加入也不影响什么,对吗?”
“老家伙们觉得面子上好看。”
廖彦文随口回答道,“因为你成了治安员,治安所那几位没少在老家伙们面前装。”
徐云书秒懂。 简而言之,这是挖墙脚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恕我拒绝了。”
徐云书摆手,“我在治安所的待遇还不错,生活也挺愉快的。”
“放心,没让你从治安所辞职,就当多打一份工呗,姐姐我当你的上线,没事还能跟你多接触,说不定我这样的大美人哪天脑袋一抽,就跟你陷入爱河了也不一定是吧?”
徐云书实在有点招架不住这种性格的女人,所以他上下扫视后,目光坚定地说:“刚才我心动了。”
“是吧!”
“后来到陷入爱河那一段,我突然觉得邪门歪道的东西还是少搞些比较好。”
“徐云书,过分了啊!”
廖小姐气得又灌一口酒,然后转动眼珠,潸然欲泣,“那我就收回最后一句话,咱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是玩起了面对负心汉的戏码吗? 徐云书直接无视廖小姐的假哭,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把正式合同拿来给我看看吧。”
于是,他看到廖小姐再度冲他翻了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