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我分分钟药到病除。”

“但是关于你的病情，不是我能处理的。”

余进只想着摊牌，真等话到嘴边了，却发现自己表达能力有不足之处，压根儿不晓得如此复杂的局面，该先从哪一句开始说起。说的人都迷糊，听的人自然更糊涂，邓华杰郁闷道：“病跟病情是两种概念？”

他这样问，把余进问得更逻辑混乱。“我明告诉你吧，你根本没病，生不出儿子不是你自己不行，是因为中毒！你一直在日积月累的中毒，如果不把下毒的人解决掉，我一边给你治疗，那边继续天天给你下毒，怎么可能治得好？”

看着邓华杰张大的嘴，余进粗暴道：“我脑子很乱，接下来，你一句嘴不要插，安静听我说完！”

……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钟，余进直接从自己诊脉时的结论开始讲，讲到自己的怀疑，讲到为什么要来家里吃午饭，又讲自己对黄娟的怀疑被动摇，再讲美容馆遇到谭俊杰，谭俊杰说出的消息，最后自己亲自去了趟福林花园。包括装神弄鬼，诈了一番吴泽恒，余进觉得自己的叙述没什么遗漏。“你听明白没有？”

他少有的对自己嘴皮子不自信，担心在对方的听感里，这番表述并不够明确清晰。回答是沉默。邓华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面沉如水，整个人是僵住的。不消猜，他受到的打击很是猛烈，或许还质疑消息的真实性，但其中的可信之处足以令他忐忑。比如，他可能知道妻子的确有个前男友，名叫吴泽恒。这么多年的生活里，也未必没有一丝一毫蹊跷之处，只是当时不觉，回首琢磨怕是细思极恐。余进这才放心，看来自己口头能力还是没毛病的，对方听懂了。此时，房门口钥匙开锁的动静传来。没等邓华杰从质疑和沉思中得到自洽的结果，与余进产生更深程度的交流，出去玩耍一圈的黄娟已经领着沈燕回来了。“老公，阿进，快来帮忙提东西！”

门只开了道缝儿，随即响起黄娟的呼喊。邓华杰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赶过去帮忙把大件儿扶着，将门完全敞开。俩女人也是够生猛的，不晓得上哪弄了两大口袋牛肉，加起来少说也有四十多斤。余进也跟着过去分担了一口袋，拎进屋，便听黄娟说道：“你老大哥最爱吃牛肉，我和你姐去超市，刚好看到有新鲜的，而且这些牛肉都挺漂亮，就给包圆了。等回去的时候，你们把这一袋带上，这种粗纤维的肉食，对男人的肌肉很好。。”

转而又向邓华杰说道：“老公，你喝了酒可不能开车，这会儿也没有去云乐的班车了，我自作主张请阿进和燕子今晚住在我们家，你一定没意见，对吧？”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能有什么意见？”

邓华杰乐呵乐呵的，跟个没事人一样，说着拍了拍余进的肩膀：“放心住下，老哥家里别的不多，就是房间多！你跟你姐一人一间都有富余，睡到半夜再换一间睡下半夜都没问题！”

余进咧开嘴假笑，心说要不人家是滚油锅里滚几个来回的老油条的，这隐忍镇定的城府，真特么绝了！黄娟把别的东西先放好，再回客厅里处理牛肉，向众人询问道：“今晚就尝尝，阿进和燕子喜欢什么口味？西式的红酒烩，罐焖，中式的各种牛肉做法我都会，或者咱洋气一点，切几块牛排下来吃顿西餐？”

“我都行。”

余进没心思陪着邓华杰演。沈燕笑吟吟道：“嫂子的手艺中午已经见识过了，肯定做什么都美味可口！”

黄娟眉开眼笑，表示自己心情好，今晚肯定能超常发挥，比中午更好吃。随后取了块牛腱子和牛里脊进厨房，沈燕跟进去打下手。没一会儿，闷着呆坐的邓华杰换上笑脸，也进了厨房，而沈燕则被赶了出来，满是无奈又羡慕的对弟弟说道：“邓先生和黄娟嫂子可真恩爱呀！很少有到了中年的夫妻还这么亲密的，我都不好意思在里面当电灯泡！”

余进望向厨房，其实中间隔着几堵墙和过道，并不能看见里面的两个人怎样浓情蜜意。他只知道，邓华杰的确很珍视妻子，极力想挽救这段或许不该开始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