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清鸣看得出秋琳琅用意,侧身悄悄发笑。莫闻之显然心绪不宁,他眉头深锁轻轻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莫闻之这一去便是一个时辰,终于待到他回来时,手中拿了一只乌木剑匣,脏兮兮的落了很多灰,一看便知道是很久没动过刚找出来的。“这是什么?”
众人好奇,除了两个长辈都围了过来。莫闻之以行动代替回答,打开匣盖,里面是一柄折成两段的袖剑。那柄废剑上沾染了大片暗色,还有喷溅抹蹭的痕迹,在场的人都是何等阅历,一看便能重现出此剑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战斗,并判断出此物年代颇为久远,血液都沉淀变质为血锈了。“这个,莫不是当初,”蒲清鸣眼中涌现了一丝哀色,他最先认出了此剑的来历,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大哥你真是……”虽说没在好好收着,但到底还是不舍得扔掉吗。莫闻之对蒲清鸣的反应视而不见,声色平淡:“这是龙蛟之战时我最后用的剑。”
言下之意不告便知,当年龙蛟之战五龙子力战靑蛟,最终获胜,莫闻之最后一击在靑蛟脸上留下了那道可怕的伤痕,想来用的便是这把善于隐藏的袖剑。“大哥没想到你居然还留着这么久远的东西,”毕澄之叹服之余有些疑惑,“本来是想用来做什么的?”
莫闻之充耳不闻,蒲清鸣却擅自接话了:“这个问题一点不重要,关键是现在用上了就是最好,三儿,没问题的吧?”
展胜寒表情有些怪异,他凑上前慢悠悠的伸手过去,却还是在碰到之前停手了,展胜寒干巴巴的看着莫闻之:“那个,大哥,我拿了啊?”
“磨蹭什么!”
莫闻之似乎有些恼怒,“靑蛟又不会出来打你。”
问题是谁知道你会不啊……展胜寒兀自里嘀咕着,使劲蹭了蹭鼻子捏起断掉的刀片凑近反复嗅着。“嘛——成吧!”
展胜寒硬着头皮做出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其实这个物件实在是差强人意,年代过于久远不说还有大哥的气味混杂着,跟靑蛟拿到的刚从祝野垣身上拽下来的鳞片简直不能比,聊胜于无而已。“三儿,关键就看你的了。”
白胤晨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以示鼓励。展胜寒一天之内接连被母亲和父亲夸奖,简直受宠若惊,其实他们虽然身份显耀,与父母家人相伴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的,向展胜寒这样从小爱惹事的捣蛋鬼被夸奖的次数他本人可是如数家珍:“嗯,没问题。”
展胜寒听话的连连点头。“小五,到时候万不可冲动坏事,你的状态又不好,要时刻当心注意。”
白胤晨先叮嘱龙御奢。“我知道的爹,母亲拜托您了。”
龙御奢努力笑的无所谓一些,可惜看起来还是很郁结,母亲生死不知,他实在轻松不起来。“你只放心。四儿,这是在你的地界,瞻前顾后都要仔细料理好。”
白胤晨提醒着。“嗯,我会的。”
毕澄之郑重答应。“保护好弟弟们,”白胤晨看自己的长子,“要是实在不行能退便退不要白白浪费性命,如果真有万急情况,我自然会知道,我会及时赶到的。”
“我会的,您此行也小心。”
莫闻之担子最重,仍还不忘忧心父亲,“呵呵,好。”
白胤晨笑笑,偏过视线看蒲清鸣,白胤晨扭头轻轻向次子示意了一下莫闻之,蒲清鸣闭目微微额首,白胤晨也不多言,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琳琅,我们走吧。”
白胤晨嘱咐完毕,便不再迁延。秋琳琅一直眯着眼睛默不作声的看着白龙父子间简短又默契的交流,她又最后看了看展胜寒,展胜寒注意到了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还没有想好,秋琳琅不等他,毫不留恋的移开目光。“爹!”
暮枭知道该走了,适才他一直看着父亲难受的样子,心里也知道此行凶险,此刻终于忍不住唤声,“你放心吧,这次有爷爷在,我们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万事小心。”
此行甚是凶险,父亲报仇心切,这一分开说不定就是……龙御奢笑了笑,一把把儿子拉到怀里揉乱了他的头发:“肯定要小心啊,你和儿媳妇儿还没在我跟前尽孝呢,再说了,爹还没吃够好吃的,哪能随便就死……”说着他朝着逸然那边扬了扬下巴,“你们俩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暮枭只笑不说话。逸然离得不远,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戏弄,羞得面红耳赤,还好待他急忙四下看过去时,其它人都一副没听到的样子毫无反应,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暮枭知道爹这是告诉自己伯伯们都知道了也不反对,心中感动,又伤感于此刻分别,只得勉强回给父亲一个笑容。龙御奢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白胤晨从后面揽住了两个孩子,察觉到逸然身子一僵,他不动声色的悄悄卸了大半力道,柔声唤道:“走吧。”
秋琳琅不言语,带了维珺三人瞬移消失。暮枭点点头,保持着看着龙御奢的样子也被白胤晨带走了。龙御奢一直到空气中的波动消失不见才收了笑容,沉下脸色,他对展胜寒耳语:“三哥,到时候莫要拦我。”
展胜寒了然于心的笑笑,半是玩笑的悄声答应:“我肯定也在忙着,哪有闲工夫理你,你别抢我功劳就行了。”
龙御奢哭笑不得,心情倒是被展胜寒说的略有轻松。目前看起来最严肃的便是莫闻之了,弟弟们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他就已经在思考如何才能用最小的伤亡赢得胜利,可是怎么想都甚为绝望。当日单对付一个靑蛟就已经赢得那么艰难,对烛龙的话恐怕毫无胜算,况且更糟的是,他们似乎只能通过靑蛟的线索找出烛龙,这就意味着在遇上烛龙前难免要先和靑蛟交手,这岂不是白白浪费战力,便宜了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