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们,慎言啊!”
这一声一句,听得教坊司那位老鸨儿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连连摆手,压低声音劝阻道。幸亏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否则的话,这一句句“狗皇帝”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要让人以为教坊司成了反贼窝。“拆散有情人,不是东西……”樱雪抹着眼泪,嘟囔道。周围其他花魁姐儿也是跟着连连点头,一脸的深以为然。勾栏瓦舍,青楼教坊司的女子,所求的是什么,除了钱帛之外,也就是个有情郎了。而叶平此刻讲的这故事,可以说,正中她们内心的想法。“这个故事,还要烦请诸位姐姐帮我传扬出去,一定要快,最好明日便能让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这故事,人人都知道可怜的陈世美和秦香莲……”叶平轻笑,向着樱雪等花魁姐儿抱拳,诚恳道。“叶大人你放心,我们做别的事情不行,但把故事讲得人尽皆知这种事儿,可说是最擅长不过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放心,明日一早,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将知道这故事。”
樱雪点了点头,向叶平给出了承诺。蒲柳巷,教坊司是一处很独特的存在,临安城的人既瞧不起这里,可是,这里的一举一动,又引领着临安城的潮流。什么新式的妆容,什么好看的衣服,什么好听的曲儿,什么动人的故事,仔细追溯源头,无一不是来自于教坊司。想要传播,很简单,几个花魁讲一讲,自然便有无数的人往外传。兴许明日早上都要不了,今夜这故事就会流传遍临安城的大街小巷,被所有人所知。“好,那就多谢诸位姐姐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明日诸位姐姐去城内施粥时,我会一同前往,再过两日,我会来蒲柳巷施诊,到时候,不管诸位姐姐玉体是否康泰,还请以一定要给我诊治的机会。”
叶平见状,双手抱拳,团团施了一礼后,笑道。“叶大人这便要走吗?不在这里留宿一夜?”
叶平一语落下,一众花魁姐儿们立刻有些失落,看着叶平,期冀道。话语出口间,也不知她们怎么做的,竟是顷刻间便有数位姐儿罗衫儿轻解,露出了大半个粉扑扑的胸膛,迷人的雪隧叫人目眩神迷。“哈哈哈,我与诸位姐姐乃是神交,咱们诗曲相合,其他的,一概不言!”
叶平大笑,旋即,便快步向门外走去。只是,他心头却一片燥热,寻思得找个机会,避开沈默,和沈月灵来几次单独相处,不然的话,现在这身体,真的太不争气了,根本经受不起半点儿诱惑。虽然说,这样离去,有些不如禽兽,可是,他知道,自己若是留下了,沈月灵那边可就难交代了!“这位诗仙大人,看来是瞧不上我们这些残花败柳了……”看着叶平的背影,有花魁姐儿轻轻叹息,喃喃道。“闭嘴!叶大人何曾嫌弃过我们,他所思所想,哪些不是为我们姐妹谋长远?流民饿殍若真闹起来,我们恐怕就真的难得善终了!这才是真的在乎我们姐妹,不像那些只是馋我们身子的家伙,没得到时,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口,得到之后,便当做谈资,在旁人面前显摆,说我们身上何处有几颗痣……”樱雪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看着那名花魁姐儿沉声冷喝道。一语落下,众多花魁姐儿立刻面露赞同之色。的确,叶平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们计长远,而没有像平时来往于教坊司,诸如杨枢那样的男人一样,目的是图谋她们的身子,或者说,是图谋她们身上花魁的名气,借此来抬高自身。这,才更加的弥足珍贵。“从今以后,我若是在蒲柳巷中听到有人嚼半句关于叶大人的舌根,小心我撕烂谁的嘴!”
樱雪环视四周,一字一顿,沉然接着道。“樱雪姐姐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些惋惜自己不能得到叶大人的青睐而已……”此前那名花魁姐儿闻言,慌忙向樱雪陪了个不是,解释连连。“好了,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不用想那么多。”
樱雪摆了摆手,然后环顾四周,笑道:“好了,叶大人帮咱们,那咱们也不能愧对叶大人,都忙起来吧,把叶大人交代的事情做好,让这个故事,明早之前,传遍临安。”
“喏!”
随着樱雪一语落下,周遭的花魁姐儿们纷纷盈盈施礼,点头称是,然后四散而去。夜幕虽沉沉,可蒲柳巷却是不夜天。不多时,有关陈世美和秦香莲的故事,便已传遍了蒲柳巷,更向着蒲柳巷外的家家户户传入。当然,除却这些之外,更有消息传出,叶平将杨枢这位礼部尚书堵在了教坊司中,令对方拿出十万金,方才免去了被捉进靖安司诏狱之苦。杨枢自诩清流,从来以两袖清风自居,可出手便是十万金,这实在是无法不引人遐思。同样的,叶平送给杨枢的那首“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临安做长安”也是传扬开来,言及此诗者,谁不对杨枢和礼部衮衮诸公嗤之以鼻,送上一口浓痰。一夜无话,很快便到了第二日清晨时分。雪花纷扬飘落,临安城内变成了素裹银妆的冰雪晶莹世界!大雪纷纷扬扬,婴宁在院子里肆意撒欢,团着雪球和麝月打起了雪仗,煞是热闹。叶平含笑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由得想起了昨夜在街头巷尾看到的那一名名瑟缩在墙角,看上去宛若一具具行将就木尸骸的流民饿殍。风雪之中,这些人,该如何生存?而除了自己之外,又有几人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咚……咚……”少许后,沿着皇宫所在位置,有悠扬的金钟声缓缓响起,鸣彻临安。“笃笃……笃笃……”旋即,便有敲门声响起,继而,曹铁山的声音传来:“叶老弟,快开门,沈指挥使吩咐,今日大朝会,值夜者各旗各狱主官皆要前往皇宫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