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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徐志摩:一首未完的诗 > 情感信使

情感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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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回首花尽处,一抹清香红颜来。”

对于幸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衡量标准。也许,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一次一次经历了相逢与分离的徐志摩,此时他的心魂,早已被新月穿透。轻叩江南故乡老宅的柴扉,他看见院中那棵桂花树,还是以前的模样;池塘的莲花依旧娇媚,只是他那颗曾无比轻快的心已不复存在,只有指间响动的四季风声,搅动着他沸腾的心事,抚慰这些失落的光阴。洞箫呜呜咽咽地传来,像窗外潺潺的水声,由远而近,抵达他生命的荒原。他还能和心中的女神相逢吗?相逢了又能怎么样?爱情,折磨人的爱情,为何不能让人少尝一些苦涩,多给些甜蜜?徐志摩妄自嗟叹,空劳牵挂,“若说没有奇缘,今生偏又遇到她,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当年,徐志摩扔掉唾手可得的博士学位,突然决定回国,真的是为他心中的女神吗?人们从他写的一首题为《为要寻一个明星》的诗中似乎可以找到答案:我骑着一匹拐腿的瞎马,向着黑夜里加鞭;——向着黑夜里加鞭,我跨着一匹拐腿的瞎马!我冲入这绵绵的昏夜,为要寻一个明星;——为要寻一个明星,我冲入这黑茫茫的荒野。……这“一个明星”是谁?人们在猜测,是他的目标、向往?还是一个女人,一个红颜知己,一份刻骨铭心的“爱”?小桥,流水。犬吠擦亮夜晚,送走了泰戈尔,牵挂如网,密密的网住他;林徽因也走了,就像惊鸿掠过他的心空。谁来点亮他热烈的追求和向往,照亮他人生孤旅和生命的苍穹?徐志摩倚着那棵盛开着米黄色桂花的大树,望见新月升起,心里的彩虹横跨梦与现实。理想凌空破碎,徐志摩的精神遍布黄昏。在这场追寻灵魂之伴侣的梦里,他没能叩开心中女神林徽因的爱之门。疼痛、失望和百无聊赖的日子中,杜鹃啼血一样的泪水模糊了眼睛。之后,失恋失意的徐志摩约上张歆海上了庐山,是疗伤还是修养?他一头扑进大自然,让旷达的大自然喂养自己的骨髓、肉体、灵魂和爱情。他的生命焕发出一种野性、豁达、粗犷和憨厚的风采。一种流泻而出的归属感渐渐地清晰起来,撩拔得几近贫瘠的诗思在心头震颤,对那轮新月饮一樽热酒,让已燃烧的躁动涌起狂澜。爱需要打开一扇门,那是一个灵魂呐喊另一个灵魂的声音,不必回复,却可以燃烧。在庐山上的那段日子,徐志摩完成了翻译泰戈尔访华的讲演稿和诗歌的工作。他的疼痛暂且隐藏,傍晚散步,他落寞前行,如月的心事,一瓣瓣地打开,缀满了纯净的月光和各色花朵,那是他灵魂的日记,被清风翻开。张歆海忍不住劝说:“你这家伙,真是个情种,一刻也离不开女人的慰藉。一旦有了一个心目中理想的女人,马上便才思泉涌,没有了女人,便整天失魂落魄。”

徐志摩认真地说:“没有女人,哪有生活,没有生活,到哪里寻找诗、寻找美?我生来就爱美,美在哪里,在自然,自然中最美的是什么,是女人!女人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我不是神仙,对女人,我的爱慕有着情欲的成分,这个我承认,但更重要的是,那美丽女人的身上,寄托着我那‘爱、自由、美’的理想。”

徐志摩仿佛误进冰冻的岁月,生鲜迷茫,他多么想歌唱,想爆发,想要像决口的洪水一样,把密封在心中的激情释放出来。谁来填满他内心的空白,清洗俗世的眉眼?一个半月后,徐志摩回到北京,失恋的痛苦,让他憔悴,他需要安慰,需要倾诉。恰在这时,凌叔华成了他理想的“通信员”。书信往来,长达两个月之久,在信中,徐志摩尽情地倾吐心中的悲伤和苦闷。从某种程度上讲,凌淑华应该是徐志摩的红颜知己。徐志摩尽情地向凌淑华诉述烦恼,谈天谈人;谈回家的苦恼,与父母亲的格格不入;谈一个人在山脚下鬼窝庐里的日子——看狗打架,看雨天露蒙里的塔影;谈他坐在“仙人石”上看月亮,到庙前听夜鸮与夜僧合奏的妙乐,再不然就去戏台里与寄宿的要饭大仙谈天;谈他在三叠涧,有一家寒碧楼,忘了是谁的藏书处,有相当不俗的客时,主人也许下榻。倾诉找到了出口,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徐志摩在倾诉中疗伤、休整。他对凌叔华说:“说也怪,我的话匣子,对你是开定的了,管您有兴致听没有,我从没有说话像对你这样流利,我不信口才会长进这么快,这准是×教给我的,多谢你。”

其实,在他给别人写信的时候,常常是担心这担心那的,独独在给凌叔华写信时,他那自由的笔墨如同脱缰的野马,可以任意驰骋:“我不怕你,因为你懂得,你懂得因为你目力能穿过字面,这一来我的舌头就享受了真的解放,我有着那一点点小机灵就从心坎里一直灌进血脉,从肺管输到指尖,从指尖到笔尖,滴在白纸上就是黑字,顶自然,也顶自由,这真是幸福。”

徐志摩情感的自由抒发倾倒给沉静的凌叔华,就像一条清冷澄澈的小溪,流向一条河流。梦里的惠风,搂着冬末的碎冰,用友情把它捂化,春的舌头,舔化了冰凌。梦中,潮湿的雾霭一涌飘散,花朵斑斓浮现,渐次开放,馥郁的绿站在枝头,品饮春色。感情的倾泻,让徐志摩的灵魂有了暂时的居所,自知甘苦冷暖。他把心中的女神珍藏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静默和缓慢的让心里的伤口愈合。他知道,若心有感伤,这记忆便会因为重,而日渐漫长。对于凌叔华答应愿意经常做他的“通信员”,徐志摩非常感谢。他说:你肯用你恬静的谐趣或幽默来温润我居处的枯索,我唯有泥首!我单怕我是个粗人,说话不瞻前顾后的,容易不提防的得罪人;我又是个重感情的人,有时碰着了枨触,难保不尽情的吐泄,更不计算对方承受者的消化力如何!我的坏脾气多得很,一时也说不尽。同时我却要对你说一句老实话。××,你既然是这样的诚恳,真挚而有侠性。我是一个闷着的人,你也许懂得我的意思。我一辈子只是想找一个理想的“通信员”。“我曾经写过日记,任性的泛滥着的来与外逼的情感。但每次都不能持久。人是社会性的动物,除是超人,那就是不近人情的,谁都不能把挣扎着的灵性闷死在硬性的躯壳里。日记是一种无聊的极思(我所谓日记当然不是无颜色的起居注)。最满意最理想的出路是有一个真能体会,真能容忍,而且真能融化的朋友。那朋友可是真不易得。单纯的同情还容易,要能容忍而且融化却是难。……我写了一大堆,我自己也忘了我说的是什么!总之我是最感激不过,最欢喜不过你这样温和的厚意,我只怕我自己没出息,消受不得你为我消费的时光与心力!”

绿黛红颜两相发,千娇百媚情无歇。徐志摩在失意失恋后,与红颜知己凌淑华通信,让他重新找回了自己。徐志摩感到了来自凌淑华的温暖气息,他握住了那只和他一起点燃生命之火的手。由此,碎梦浮春,失恋孤独的徐志摩,终于找到了感情宣泄的出口,在百花开放的滚滚红尘,润出新叶出抽,拥挤着,寻觅春色的一粟姿容,给沉重的世俗生活插上飞翔的翅膀。窗外的梧桐树叶被雨水洗得干净透明,颜色青翠。空气中弥漫着树和叶片的汁液清香。徐志摩走出门去,迎着微风穿过江南故乡的青石板小路,去见那绿色的邮箱朝他张开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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