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医生抵达活动室的时候，林凡刚瘫倒在地上，死活动不了了。　　对常人都略有难度的动作对她来说难如登天。　　她喘着气瘫在软垫上，任凭汗顺着身体滴下，氤得身下的垫子潮了一滩也不愿意动。　　什么洁癖？洁癖也没力气了！　　“萧医生，你们怎么来了？”

李春华笑着迎上来。　　“我们有些发现，过来确认一下。”

萧医生目光离不开林凡，她还在想那个白点是什么。　　李春华一愣，宋仁也抬起头看过来。林凡不知道是没听到或是怎么的，还是像条死狗，瘫着一动不动。　　“林凡。”

萧医生走近，先摸了一下脉搏，确认没事，“她这么练效果怎么样？”

宋仁是练人的专家，不至于让林凡出事。但作为医生，看到林凡如此“惨”状，她还是习惯性地关心一下。　　“比前几天好，已经能坚持10分钟了。”

宋仁笑道。　　“最开始能坚持多久？”

吴忆好奇地问。　　“第一次，3分钟就做不下去了。”

李春华笑着接话。他现在绝对没有笑话林凡的意思，单纯是为她的进步欣喜。　　医疗三人组看着电视上还在播放的示范片，沉默了很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萧医生清清嗓子，“有进步就好，有进步就好……”　　“萧医生这次来是……”宋仁记得刚才说有新的发现。　　“哦，我们刚才在林凡的片子里发现一点问题，过来确认一下。”

萧医生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哪里有问题？”

宋仁表情变得严肃。　　“冠状缝和矢状缝汇合处。”

萧医生见宋仁一脸茫然，又急忙改口，“就是头顶。”

头上的问题可大可小，宋仁看林凡不为所动，姿势都没变过，问：“需要怎么配合？”

“我要看一下林凡的头顶。”

萧医生见林凡躺在地上有些为难，蹲下摸可不太方便。　　之前林凡体检的时候，因为没有外伤史，就没有刻意查看林凡的头顶有没有问题。后来检查拍的片子也都显示正常，所以她默认林凡的头部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邝理用显微镜发现了异常，那就必须确认一下。　　宋仁估计林凡是不会动了，于是上前拉住她两只手，将她的上半身拉起来。　　吴忆赶紧蹲下，从后面抵住林凡的背，让她能有东西靠住。宋仁拉起她之后，也分出一只手来扶住她的肩膀。　　萧医生小心地扒开林凡的头发，仔细看有问题的位置。可看来看去，头皮完整光滑，除了头发，并没有什么异常。　　萧医生又伸手去摸，刚摸两下就定住不动了。　　“有什么发现？”

邝理站在萧医生身后，双手撑膝，弯腰问道。　　“有东西。”

萧医生颤着音，“我摸到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凸起。不像是囊肿。”

其他人快速对视，宋仁也伸手过去确认，的确摸到一个细微的凸起，只有针屁股大小那么一点儿。如果不是刻意去摸，根本不可能发现。　　“林凡，这里疼不疼？”

宋仁轻轻按了按。　　林凡摇头，把他的手甩下来。“不疼。”

“之前这里受过伤吗？”

萧医生又问。如果受过伤，也有可能是外来物残留在里面。　　但是什么东西能刺穿头骨，同时又和骨头的成像差不多呢？　　说真的，要不是邝理神经病发作，拿了50倍的显微镜找茬，根本就看不见这东西。　　“没。”

林凡有气无力地回答。她不想竖着了，她要躺下。　　宋仁见林凡往下赖，拉着她缓缓躺好。“不要管她的回答。她记性不好，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

……对哦，林凡记性不好。　　“找金医生！”

李春华在旁边说，“林凡以前的事特事所可能比较清楚。”

800得到的资料都是变身后与机甲相关的，林凡之前遇到过什么几乎没有传过来。　　“开会吧。”

萧医生提议道，“让大家都听听这个情况，看看他们怎么说。光靠我们想，可能不会那么全面。”

“行，你们去吧，我们在这里陪林凡，如果她需要到场，再通知我们。”

宋仁淡定地说。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开会通知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过623的人最近一直都在自主加班，开会，无非是换个地方工作，会耽误一点手头进度罢了。　　比起其他，他们对新发现更感兴趣。　　夏靖将萧医生电脑里的片子切到大屏上。放大后，大家看到了那块比骨缝白一点的区域。不管是大小，还是色差都非常细，不放大的确看不出来。　　“那是什么？”

于广礼问。　　“不清楚，摸起来有点硬，只有一点点凸起，不特意去摸，肉眼根本看不出头皮下面有东西。”

萧医生摇头感叹。　　果然林凡的事，不能用常理推断。说不准她还忽视了多少问题。等这次回去，她也细细摸排一遍。　　大家有一瞬间都起了想去摸一摸的心思。但想向林凡的情况，还是算了。就算正常人也不愿意一堆人在自己脑袋上乱摸，别说她了。　　“会是骨增生吗？”

夏靖问。　　“一般来说不会，那是骨缝位置，就算骨增生也是要长在伤骨上的，没有受伤的地方不可能出现骨增生。”

吴忆认真为大家科普。　　“那怎么才能知道那是什么呢？”

柯文斌皱眉。　　“可以切开。”

邝理提供方法。　　“闭嘴吧你！”

张兆杰愤怒地一口回绝。　　林凡现在不能用药。给她头上来一刀，可不是简简单单挤个痘痘那么简单。　　切开头皮，切开肌肉，还不知道下面什么状况呢。　　就林凡那痛感神经，还不又得疼得死去活来。　　不不不不不！上次她疼得发抖的画面大家还没忘记呢。　　“林凡头疼会不会因为是这个原因？”

夏靖记得林凡的诸多疼痛里有头疼这一项。　　“应该不是，她的疼痛区集中在前颞，也就是脑门至太阳穴这块。”

萧医生摇头：“她这个东西插在头顶，位置上和疼痛区不重叠。而且刚好卡在骨头里，对脑组织和神经应该没有产生干扰。理论上来说跟她的多发性疼痛并无相关。”

夏靖配合地切换影片，能让大家直观地看到。　　那东西紧紧地卡在骨缝中间，惯穿颅骨，另一端在颅骨内露出非常细小的一点，还不如头皮上露得多。看起来并没有对脑组织和其他造成影响。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想知道是什么就必须把它取出来。光切开头皮是不能轻易将它拔出的。哪怕林凡可以用药，能做开颅手术，也不能保证拔出来的后果。林凡能不能活着下台都难说。”

萧医生也不赞同切开。　　“而且，如果就是这个东西导致林凡变身，又干嘛要拔它呢？”

萧医反问。　　“嗯……为了林凡的生命安全，还是让这个东西继续待在那里就好。”

于广礼也决定不冒这个险。　　“可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的话，怎么推断它是不是林凡变身的原因？”

张兆杰一脸懵。　　“这也是我无奈的地方。不动刀，什么都不清楚。动刀，风险太大。万一跟变身无关，那不是白折腾嘛……”萧医生摇头，转向金思辰问，“金医生，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金医生听自己被点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请了世界各地的同仁帮我调阅跟林凡服用相同药物的病人，查看他们的体检报告和副作用反馈，从中筛选有没有因为副作用产生其他变异的情况。在800同仁的帮助下已经梳理了将近一半，但还没有发现类似情况。”

“那么，现在正在进行的排查，就只有金医生的药物副作用，和萧医生的头顶异物了对吧？”

柯文斌总结，“金医生需要时间梳理剩余的一半信息。萧医生这边还有别的想法吗？我是指不动刀的情况下。”

“我们觉得，是不是有可能，林凡之前受过外伤，我是说头顶的位置，可能是当时进去的异物。”

萧医生说道。　　“这个可能也是有的嘛。”

于广礼点头赞同。　　如果知道是什么东西伤了她，并残留在头骨里面，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排查出跟变身有没有联系。　　“但是林凡说没有。”

吴忆接着道。“宋队说林凡记性不好，她说了不算，让问金医生，以前林凡有没有受过伤。”

大家一愣，这才想起林凡记性不好的事情。　　哎呀！老是不自觉就把她当成正常人了呢。这是恢复得好的标志吧？　　金思辰想了想林凡之前的资料。外伤……似乎没有啊。　　“我们的资料里，没有林凡受伤的事。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吴宇森也就花了3天时间调查，不是那么详细。他上次离开后，又去详细调查林凡的过往了，等晚上我跟他联系一下，看有没有新的进展。”

大家没辙，只能暂时接受这样的结果，等金思辰有了新消息再讨论。　　这么一折腾，大家也没有了加班的兴致，索性下班了。林凡变身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早下班。　　没有准点，开会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的。　　金思辰回活动室接林凡下班，回到宿舍后，李春华又开车去食堂打饭。　　他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外卖小能手了，到点自觉打饭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　　林凡回屋洗澡的空档，金思辰和宋仁在屋外交流了一下信息。　　一起在林凡屋里吃完晚饭，大家又陪着她溜达。　　现在的林凡已经脱离了小花圃，可以在大路上转悠了。一次走5千米心不慌气不喘。　　虽然回来后还是会觉得疲劳，但不动也会疲劳。她能感到自己体质在改善，每天也在不给自己太大压力的前提下努力着。　　健美操目前的确做得一塌糊涂，但她总是尽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地步，从来没有想过偷懒不做。　　宋仁也看出来了，所以从来也不逼迫她。　　林凡有自己的坚持，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　　散步回来，大家各回各屋。　　金思辰边脱衣服，边拨通了吴宇森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怎么了？”

吴宇森清亮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你最近查得怎么样了？”

金思辰走进房间，打开笔记本，“他们今天怀疑林凡的头顶以前受过外伤。”

“这是怎么说呢？”

吴宇森疑惑地问。“我刚把她的详细生平查得差不多了，并没有头部受伤记录。”

金思辰就把林凡头顶有东西的事跟吴宇森细细一说。　　吴宇森沉吟好久，才说道：“其实还真有一个时机，可能会让她头顶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