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金思辰坐直了身子，“是什么？你给我说说。”

“你还记得林凡之前有一次跳河经历吗？”

吴宇森那边突然噪音大了起来，像在下雨，还有风呼呼响。　　“记得，她唯一一次的强烈应激行为。”

金思辰当然记得，在林凡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日常行为中，跳河显得特别乍眼。　　“我之所以一开始能查到这件事，是因为她跳河的时候，有人报警了。警察出警后，这件事被录入了系统。”

吴宇森“嘭”地关上车门，冲进宾馆里，噪音终于不见了。　　“难道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金思辰品出了一些意思。　　“我这段时间又去派出所，找到当时出警的人详细问过了。发现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吴宇森快速回到房间，“她跳河的时候是傍晚，只有她妈在旁边。但那时候正好是下班时间，路上有不少人。”

“她一跳下去，她妈就大声呼救了。好几个会游泳的人当场跳下去救人，但是怎么都捞不到。”

“不是说她被人救起来了？”

金思辰记得资料上是这样写的。　　难道是林凡自己游到岸上？不可能啊，会游泳的人不会选跳河的方式结束生命啊。　　“你听我说完。”

吴宇森拿干毛巾擦头发，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到桌上。“她跳的那条河当时正在开闸放水，水流比较湍急。几个人下去捞了一圈都没找着人，大家就慌了，以为被冲到下游去了。”

“岸上早就有人报警，警察后来也来了，但也没用。还是后来找了一搜在河上打捞垃圾的船，拿竹竿去划拉找人，还用网去捞。一点点往下游去搜。但这都过去多久了，正常人还能活着？”

吴宇森知道坚持搜救无非就是期待一个契机，或者得到一个结果：“林凡她妈当时就觉得不好，整个人瘫在当场，还是民警给送回家的。结果等她哭哭啼啼到家。林凡在家里，洗完澡，连衣服都换好了。”

“嗯？”

金思辰听懵了，“林凡不会游泳吧？”

难道他们都想错了，林凡会游泳，她跳河只是为了发泄情绪？　　“不会啊，当然不会！”

当初带林凡看人造海的时候，她亲口对吴宇森说自己是个旱鸭子，“林凡她妈还以为见鬼了，当时就跪下来给她磕头认错，说以后再也不叨叨她了。”

这反应，肯定是林妈之前叨叨了什么，激起林凡的情绪，让她一时想不开跳河的呗。　　而林妈后来也的确做到了承诺。只不过100万的诱惑太大，她才又固态萌发，没有控制住罢了。　　“民警也愣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他们确定林凡是真人后，其中年轻的那个就感觉受到了欺骗，要把人带回去，说她们报假警。”

吴宇森用干毛巾大概擦了一下被雨打湿的地方，拿起手机坐到床上。　　这也很容易理解，一群人为她跳河的事情忙活，还以为死在河里了，结果人家啥事没有，在家里呆得好好的。这不是耍人吗？　　“老的那个就给拦下了，毕竟警也不是林凡报的，而且她也是真跳河了，人还有病。没事不是更好嘛，总不能真指望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才行吧？”

“他就问林凡怎么会在家里。林凡说不知道，她醒过来就在岸边上，周围也没看到人。心头那股冲动又没有了，就自己走回家洗澡了。”

“还有这事儿……”金思辰都觉得无厘头，“是有好心人救了她？”

“当时大家都这么觉得，总不可能是林凡自己爬上来的吧。要知道她不会游泳。而且当时她表现得很决绝，入水后一点挣扎都没有，下去就看不到人影了。”

吴宇森同样也没多想，“于是他们就在出警记录上写了有好心人救了林凡，这事儿就算定性了。”

“其实不是吧？”

金思辰不用听他往下说就知道，救人的事肯定有内情。　　“不是。我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以为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姓名，但后来一想逻辑上说不通。”

吴宇森缓缓摇头，“就算这人做好事不留姓名，但把人拉上来，对方没有清醒的状况下，不是第一时间应该施救吗？”

溺水者被救上来之后第一时间进行心肺复苏，让人吐水，这应该是非常基本的常识了。怎么会把昏迷的人撂在一边不管呢？　　再不济120也要打一个的吧？救人救一半，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而且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旁观，林凡自己醒了。　　她能自己醒，证明没有严重到丧失呼吸的地步。也从另一方面证明，这个救人的人，根本不是误以为她死了，为了避开麻烦而离开……　　总之这里面有很大的漏洞，于是吴宇森又去找监控。幸运地找到了一个角度的视频，证明那段时间，那段路上没有人路过，只有林凡一个人从河岸方向走过。　　也就是林凡所谓的救命恩人根本不存在！　　“那她是怎么……”金思辰说到一半，自己悟了。　　熟悉的无意识状态啊！　　如果当时林凡就能变机甲，她就完全不需要别人来救了。　　虽说大家都认为林凡前几次是为了救人而变身，但也不能排除她为了自救不会变身对吧？　　当然这个推论还有待证实。　　“也就是说，她跳河那会儿，机甲就已经存在了！”

金思辰基本可以肯定。　　“跳河之前有没有我不敢确定，从河里爬上来的时候应该是有了。”

吴宇森说道。　　“你是怀疑她在河里有了什么变故?”金思辰秒懂。　　“原来我还不确定，你今天一说她脑袋上有东西，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吴宇森咧嘴笑道，“头骨硬度可不低，寻常东西根本不可能插进去，更别说卡在里面了。”

“按你说的角度，要不就是天上掉东西砸进了她的脑袋；要不就是她脑袋冲下撞上了是什么东西。其他方向的外力，除了车祸那种猛烈地撞击，其他小碰擦顶多也就是个头破血流，不会深入到骨头。”

“而我的调查显示，她根本没有经历过那种程度的车祸。天上掉东西砸脑袋的几率也小，那样非进医院不可，不可能查不出残留物。”

“那就只有她跳河那下，大脑袋冲下，正好撞到什么东西，犄角旮旯的部位插进头骨缝里。因为太过细小，头皮愈合后就没有感觉了。”

吴宇森觉得这个推断合理。　　“所以你的结论是，她在河里碰到的东西正好插进了头骨，导致身体发生了变化，从而变身？”

金思辰又有新的疑问，“就算你说的都对，如何验证？”

林凡头上的东西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　　因为针状物在水里不可能竖直悬浮，恰好插进林凡的头骨里。所以当时必定还有什么其他东西连在针状物上。只是因为冲击力过大，或其他原因，导致过细的部分折断了而已。　　可是，他们连要找的是什么都不清楚，形状，大小，颜色全不知道，甚至连是不是存在都不能确定。　　就算确定还存在，这都过去一年多了，那东西难道还会在原地等着吗？　　又是个有等于没有的推测，难度却是“蹭蹭蹭”的倍增。　　“所以你明天要去问问林凡，她对这件事有多少记忆。”

吴宇森也知道为难，但至少是条逻辑明确的线索。　　“最好是她对这件事情有些记忆，主要是在河里的时候头顶有没有碰到东西。我记得痛感不容易忘记吧。”

吴宇森仿佛见到金思辰在对面点头，“确认她头部有没有碰到东西，如果有，我就去捞。花功夫的事儿不是难事。”

林凡领到新任务，同时也得到了新线索，但这线索到底有没有用还要看明天的谈话结果。　　金思辰不确定林凡对跳河事件有多少印象。但作为她最激烈的应激行为，她对这段记忆的感觉肯定不会太好。　　金思辰一直避免碰触这些，因为回想负面及记忆，对抑郁患者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她们会不由自主地重新陷入到那种情绪里面。而随后带来的低落情绪不是一朝一夕能轻易排解的。　　金思辰叹气，要想好预备方案才行……　　第二天又是个大好的晴天。　　林凡在活动室里吃着自己的营养餐，惬意悠闲。　　要说623里哪位最让林凡喜欢，那肯定是吴忆小姑娘无疑了。　　小姑娘不仅长相喜庆，圆圆润润，笑起来更是可爱得紧，像个福娃似的，惹人喜爱。能力好，性格也很直爽。这样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她给林凡定制营养食谱之后，林凡再也用为每天吃什么烦恼了。　　而且吴忆能力超强，她不仅有营养师证，还对中医药很有研究。虽然开不了处方，但将中医食补的原理暗合在林凡的营养餐里，将林凡的体质改善了很多。　　对于现阶段不能用药的林凡来说，每天的食物调理和身体锻炼，是最简单的改善体质的方式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食补起了作用，还是锻炼有了效果。林凡的身体没有以前那么虚了。　　之前哪怕大夏天也容易手脚冰凉，出虚汗的毛病，最近已经完全不见了。　　现在谁要说林凡虚弱，她肯定是不认的。　　弱还是弱的，虚已经没有了。　　总之，比起其他人，让林凡得到实惠的吴忆获轻易地获得了她的好感。　　当然也不能忘了宋仁。　　自从上次变身之后，林凡总觉得关节疼。萧医生怀疑还是有些骨骼方面的挫伤，需要辅以一定的推拿治疗。　　萧医生不擅长此道，还打算要向上级反映，找一位专门的推拿医生。结果宋仁说他会……　　好吧，作为炼体小能手的宋队长会按摩，的确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于是宋仁就每天为林凡按摩松骨。　　林凡开始不习惯跟他有肢体接触，但那时候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想好不想好？　　想好就要按！　　谁按不是按？　　宋仁的手法和力道还是非常专业的。　　后来林凡又做起了健身操。那真是浑身酸痛啊，坐马桶都蹲不下来……　　宋仁又给她按按按……　　说真的，宋仁真是生活小能手啊！　　林凡也渐渐习惯了宋仁的碰触。所以，后来宋仁拉扯她，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林凡关节疼这个事情，总是查不出毛病。　　萧医生怀疑可能是神经疼，但又不能用药，就只能通过按摩缓解，期望它自己能慢慢消退。　　金思辰昨天想了一夜，做好了各种预案，终于来了林凡这边。　　林凡正趴在软垫上享受宋仁的按摩。　　说实话，宋仁按得是真舒服，他要挂牌营业的话，凭这门手艺也能轻松养活自己。　　金思辰笑着走过去：“林凡，方便聊一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