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浅歌坐到梳妆台前,看了镜中的人一眼,打开首饰盒,里面只有两根簪子和两对耳环,她小心翼翼将另一个盒子里用手绢包裹着的东西拿出来,里面是碎成几节了的白玉簪。她把碎白玉簪放进首饰盒里。一根鎏金蝴蝶簪,一根翠玉雕花簪,一对珠玉耳环,一对镶玉耳环,一个檀木盒子,还有这碎白玉簪,都是西门钺送的,从十三岁到十八岁的生辰礼物。白玉簪在送之前还是好好的。很漂亮的一个簪子,却被西门钺硬生生地摔碎了。就是素浅歌生辰那晚,跑到西门钺的房间闹出那件事,西门钺生气的在她面前摔碎了这个簪子,离开了忻州,十九岁生辰时,他并未回忻州,她也不敢去找他。直到那几个月后,西门钺来信让她去帝都,她以为能见到他了,他却生生将她的欣喜扼杀。信中说,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见他,他们的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都太敏感,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一切计划就成一场空了。她在想,这些一定只是借口,梓云都可以去见她,唯独她不可以,明显是在避着她。她会在心里问自己,他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而讨厌自己,觉得自己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那晚会那么大胆,跑到他房间脱光衣服要做他的女人,现在想来着实滑稽可笑。“我只是想看看你。”
素浅歌关上首饰盒,给它上锁,轻轻摩擦着盒面。镜中的女子咬紧嘴唇,皱着眉,眸中带着深深地眷念,长发披肩,滑至胸前,挡住她的侧脸,白皙的脸上带着丝丝难受的神情,整个表情显得非常怪异。像是想哭,又不知怎么哭。她静静地伏在檀木盒子上,看着近处的绣金牡丹屏风,不觉睡着了。梓云在外面看着墙上不伦不类被称作画的东西,很是纠结。白亦辰在这时走了进来,顺着梓云的目光看到了这副画,“梓云,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梓云一看是白亦辰,赶紧拜见,“回王爷,这副画,美其名曰佛祖之泪,是小姐亲手作的,也是小姐要求裱起来的。”
他轻笑一声,“你家小姐还有这番闲情逸致作出如此特别的画来。”
四周一看,只有梓云一人在,“梓云,你家小姐呢?”
“小姐进内室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白亦辰笑着点点头,走进内室。梓云继续一脸纠结盯着“佛祖之泪”。女子一脸恬静伏在檀木盒子上,面朝屏风,眉头微皱,秀发滑至她唇下,睡得很熟。白亦辰走进她也没有被惊醒。他脚步声细微到不可耳闻的地步,可见内力之深,轻功之强。他伸手扒开她嘴边的秀发,她下意识一动,缓缓挣开眼,白亦辰正一脸笑意看着她,“醒了?趴在盒子上竟然也能睡着。”
“王爷......”她坐正身子,拨了拨长发,看着白亦辰,一只手将檀木盒子放到镜子后斜方,挡住白亦辰的视线,白亦辰自然也瞥见她的动作,知晓她不想让他看到这个盒子。“王爷怎么突然来了,外面的茶都凉了,让梓云重新去煮吧。”
她说完要唤梓云,白亦辰阻止说:“算了,我今日来不是喝茶的,出去说吧。”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看着桌上没有茶水,素浅歌还是让梓云去泡两杯茉莉花茶来,白亦辰欣然接受。“浅歌,现在身子好些了吧。”
“托王爷的福,浅歌很好。”
“听说今天司滟又有来找碴啊。”
“这次还好,司小姐可没有动粗,只是和我说了会儿话而已。”
“嗯,那好,司滟下个月就要进王府的门了,以后你们还要朝夕相处的,你可要注意点,她娇生惯养性格刁钻,最拿手就是找人麻烦,你能躲则躲,尽量不要和她发生冲突,毕竟她是丞相之女。”
她颔首,“谨记王爷的教导,我一定会注意的。”
白亦辰一口喝完茉莉花茶,“嗯......这茶泡得比上次更好些了,梓云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说不定下次更好喝,有机会我也要带一些给皇上品一品,这样独特的味道是皇宫里所没有的。”
提到皇上,素浅歌眼神一闪,有些心不在焉,一旁的梓云见了,给白亦辰倒茶,顺势用肘子抵她一下,让她回神,她看向梓云,再看向白亦辰,“这茉莉花茶我喝着一直不错,倒没像王爷这样仔细、了解。”
“以前和一些文人墨客在一起时就常去一品茗喝茶,他们总爱说那些一般人不谈论的知识,比如品茶之道,茶具的使用,茶叶的种类,数不甚数。”
“都说王爷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果真名不虚传,这些也知晓,恐怕其他王爷还没有你知道的一半多呢,浅歌我也自愧不如。”
正谈得起劲,墨影出现在门外,见他急着赶来,就知道准没好事,“王爷,司小姐在书房赖着不肯走,说是一定要见到王爷。”
白亦辰看了素浅歌一眼,她立刻道:“王爷,我没事,你去找司小姐吧,万一她发脾气就不好了,下人都会遭殃的。”
“好,等我有空了再来找你。”
等白亦辰和墨影一离开,素浅歌起身,看向梓云,“梓云,我自搬进来后就没出去过,现在我们去屋外看看,那些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整天吵闹大半夜吊嗓子,幸亏我们这里隔得远听不见。”
素浅歌说着已和梓云走出小筑,上水上回廊,沿路过湖,到另一边花园里,一人都没有。“是不是最近司滟要嫁过来,那些女人都安逸起来,躲在无人的角落伤心去了?”
素浅歌看着空无一人的花园,与梓云面面相觑。久违的笑声脚步声议论声传进耳中,迎面走来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见到素浅歌在此,都惊奇的“哟”了一声,“这不是清湖小筑里的素浅歌姑娘吗,今日有空出来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