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正月,虽是刚过了旧历新年,但天气已然转暖,那墙角的黄色腊梅花儿已经开满了枝桠。那天没有一丝风,阳光也是那般的和煦,照的人身上暖暖的也让人觉得懒懒的,春的脚步已是那么近了。李亮很早就已经起了床,那时候还只能看得到发白的窗户。过度的兴奋已经是让他无法安睡了。他将那套早已准备好的西装穿上,又穿了一双锃亮的皮鞋;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西装革履,除了领结斜在脖子一侧外一切看起来还是很自然。的确他是个很适合穿西装的人,那衣服在他的身上显得是那样的笔挺。难怪几个姐姐见了忙道:“自家的弟弟长得就是帅气。”
婚车在六点多钟便到了,一家人便忙的不亦乐乎直至李亮坐着车子离开。他坐在车子中,他要亲自到莹莹家去迎娶她。车子平稳的路上行驶着,一切与以往是那般的不同,过了今天或者说从今天他的生活中便会有她;他那平淡的生活中将有了她的调味,他的回忆之中将永远有她。她会陪自己笑,陪着自己掉眼泪……他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如在梦中一般;自己是那么的幸运,又是那般的幸福。喜悦之情溢满了整个心田。甜蜜的让他只是觉得这一切似乎总是不大真实,可是自己明明就已经在路上了。他觉得车子开得很慢,很久都还没有到达;又怕车子太快到了那里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生怕做错了些什么惹人笑话,对于这些他是那么的缺乏经验,他的阅历还是太浅。想到这些他开始有些局促不安,不觉之中手心倒有了一丝汗意。终于在他的指引下,车子缓缓的驶入村子中,村头早已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这时同去的一位长辈便让李亮先下了车:他掏出了香烟去发了。到了莹莹家时又围了好些人真是好不热闹。李亮到了屋里只是到处的寻着莹莹,母亲这才道:“她一大早就去了化妆,也不知道怎么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等了好一会莹莹才回来,她刚是走下车来便上来好些人将她围住,她只得双手提着婚纱的下摆生怕拖到了地上沾染了灰尘。这时有个年岁大的妇人道:“哎呦,化妆把人化的都不大认识了,不过以我这老眼光看来倒也好看。”
说的众人都笑了。原来莹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脂,又化了眼影,贴了浓黑又细长的睫毛;她的头发被烫成了大的波浪卷,一只镶了钻的银色皇冠束在头顶。她如是从童话世界走出的公主一般。的确,每个女人在这一天都是最美丽的天使。这将是这一生之中最为美丽的一天。终于莹莹还是坐上了婚车,临行前,母亲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这一出门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说着便流下眼泪来。莹莹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这时又见父亲站在那里,他还是那般的瘦弱苍老,那脸上的一道褶皱的皮肤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伤疤。她拉着父亲的手喊着一声:“爸,”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父亲一挥手道:“去吧。”
说着便低下了头来不再看她。车子离开了家,离开父母,离开了那热闹的人群,离开了村头;她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舍。终于这才到了李亮家,这时又从四处蜂拥来了好些人,小孩子跑着喊着:“新娘子来了,快来看新娘子喽。”
李亮将莹莹抱起,一直抱进了堂屋的婚床上,看热闹的人又涌进了屋里。又过了一会这才准备开席,李亮与莹莹被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因这里皆是他们的朋友。桌子上有彭少,冠登,马建军,马龙,马浩,李裴裴;时静梅,时新燕还有两个是李亮小时的玩伴。几个人见了自是惊喜不已,尤其他们几个一起外出的人,他们曾一起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酒至半旬,彭少才道:“你知道傅家超被抓了吗?”
李亮忙是摇头,问道:“因为什么事情?”
“他们在泰兴被抓的,好像是因为诈骗的事情罢。”
“那大海和大斌呢?”
“他们都是在一起的,我想定也是被抓了。”
李亮与莹莹听了自是唏嘘不已。彭少又道:“现在他们的店也已经变成了一家小吃部了。这都是我上天去那里时看到的。”
冠登打趣的问他道:“怎么你还去那里?还想从那里找工作啊?”
“是又怎样?”
他又对李亮与莹莹道:“幸好你们结婚的时间选择的好,不然再过上几天,我又要到外地去了,那时候就算是想来也来不了了。又不像冠登。”
李亮又忙问冠登道:“你不准备出去了?打算在家做什么?”
冠登一笑道“我已经报名做一个消防员了。”
彭少又打趣道:“他是要为人民服务,做一个英雄。”
冠登只是呵呵的笑着,那张圆乎乎的笑脸是那么的可爱;这也是李亮最后一次见他。几个月后他收到他的噩耗,他竟在一次训练中发生意外,终于他还是没有成为英雄。一桌人因是许久没有见面聊天自然是开心,不过这时又有人来叫李亮与莹莹去敬酒,他们也只得离开。几个人又不免说些祝福的话语,两人听了心中自是受用,朋友的聚首或许是这一天之中最为开心的事情了。敬完了酒两人暂时到了房内休息,李亮忙关上了房门。这时他见一身白色婚纱的莹莹是那么的美丽宛若仙子,心中更是爱的不得了。他愈看愈是爱看,心中不免便起了波澜,他一把将她抱住,抱至了床上。那铺了席梦思床垫的双人床是那般的柔软,他压在她的身上,开始亲她。她回应着他。亲了一会,他便要掀开她的婚纱,她知道他的意思,忙又制止他:“你不想好了?外面这么多的人被别人知道了可怎么好?”
李亮道:“怕什么,我不是已经把门插上了?”
“那万一有人过来敲门怎么办?”
李亮只说道:“我会很快的。”
说完也不解释了,掀起她的衣服便不能自持。两人相互审视了一番这才开门走了出来。下午待宾客散了,李亮便与莹莹去了河边摄影,拍照留念。那汴河本是人工河,却有几十米宽,来往只用一条柴油机驱动的轮渡。两人便上了船,在发了香烟喜糖之后,两人便到了船头来。不肖说那船头迎着水面乘风破浪的美感就是但看那碧绿的,轻盈的河水便是令人陶醉。莹莹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水果然比我们那濉河水要清澈的许多。”
李亮自豪的道:“那是,而且比你们那河更宽阔也更悠长。”
说着两人一起向着东边望去,那一片银色的长河一直蔓延东去,隐隐的可见团结闸水利枢纽工程如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两人如铁达尼号的男女主角一样立于船头,他们迎着微风,绿色的水草,清澈的河水那河水清澈的可以看见鱼游过时的青色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