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我没空跟你逗闷子，有事说事，没事你换个地方喝茶吧。”

“贾厂长不想说，那就听我说吧，咱们合作好几年了吧，我们公司的卡片、促销单，内部报纸什么的都是从你们厂印，去年我们总共给你们做了多少业务，贾厂长不会已经忘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贾元亮，你能不能要点脸？！”

“你，你怎么骂人呢，你——”“我骂你就是你，贾元亮，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吃我们的饭，端我们的碗，背后还要捅我们的刀，你这么玩，就不怕把自己玩死？！”

周沂南说着，把随身带的手包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贾元亮吓的抖了下，眼神开始慌乱起来，不由自主避开了周沂南的视线，“你好好的发什么疯？这是我的办公室，不是你家，你跟谁拍桌子瞪眼睛呢？”

“不承认是吧？看看这个，还有这个，眼熟吗？”

周沂南把卡片直接甩到了贾元亮脸上，指着他的鼻子喝问。贾元亮手忙脚乱把脸上的卡片拿下，连声嚷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盗版卡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的盗版本来就满天飞，你要找也该找那些印盗版的，我们印的是正版！”

周沂南气笑了，“你连看都没仔细看，就一口咬定这是盗版，看来是早就想好对策了啊，一推三六九，死不承认。”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告诉你，这究竟是盗版还是正版。”

“贾元亮，我今天过来，纯粹是看在咱们合作过年的情分上，提醒你一句，咱们的补充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你们要对卡片的内容和发行保密，违反保密协议，十倍赔偿。”

“你好好掂量掂量，把你们印刷厂卖了够不够赔偿我们的损失，再来跟我狡辩。”

贾元亮不由结巴了起来，“报，报警？！”

“对，报警，警察已经初步核算了损失，足够立案了。”

周沂南单手撑着桌子，把身子往贾元亮跟前凑了凑，盯着他，一字一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贾元亮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毕竟是老油条，觉得周沂南十有八九是在诈他，要不然他都报警了干嘛还来找他谈，既然谈，那就说明他想私下解决，要么证据不足，要么不想闹大。不管是哪种，他都有时间跟他慢慢周旋，但前提是不能承认。贾元亮一口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卡片跟我们没关系，你不要出了事就血口喷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你既然已经报了警，那就让警察查吧，我相信警察会给我们印刷厂一个公道。”

周沂南笑了，“公道？你也配跟我谈公道。”

“贾元亮，不妨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告你违约，私自盗卖，一告一个准。”

“你给工人发加班费的钱从哪儿来？你儿子进重点高中的名额花了多少钱？还有你家过年换的新沙发，要不要我给你好好算算花了多少钱？”

贾元亮的脸有些发白了，指着周沂南的手指都在颤抖，“你调查我？”

“调查了，怎么了？经不起查啊？”

周沂南往椅子上一坐，两手搭在扶手上，笑的一脸嘲讽，“敢作敢当我还敬你是个人物，敢做不敢当，怕成这样还想赚这种钱，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贾元亮忍不住了，恐惧和懊悔，愤恨和无奈一起涌上心头，让他控制不住冲周沂南吼了起来，“你知道个屁，我一个人拖着这么个厂走到现在我容易吗？大过年的，一个个跑到我家里诉苦，这个家里有病人，那个孩子没学上，这个房子漏雨没钱修，那个拖家带口过年买不起肉.......”“一个个都仰着脸指着我给他们解决问题，我怎么解决？我连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我去哪儿诉苦？！”

周沂南冷声提醒，“我们明杰给你们结算了四五十万费用，足够你们——”“是，你们明杰财大气粗，结算上从开没少我们一分。”

贾元亮说起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憋的脸红脖子粗，“可别的单位，尤其是那些兄弟单位，谁管过我们的死活？”

“印东西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结算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哭穷，你不给他们印，他们还要找上级部门，上级部门一个命令，我们就必须服从。”

“压了一堆破烂账不说，还卡着我们的损耗，不给我们批设备升级的额度。我们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想办法，硬着头皮贴着钱自己升级，不然你们这些大客户又该埋怨我们塑封效果不行，水波纹加不上，我们就更没业务了。”

“这些年我挖东墙补西墙，想方设法维持运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谁知道？”

“你一个黄毛小子，运气好坐上了明杰这辆快车，怎么知道我们这种老破车的艰难，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要脸，老子的年纪比你爸都大，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要脸，从你们开始赚钱就有人找我打听了，你们那时候跟我签过保密协议吗？我还要求手下替你们严格把关，就是看你们一群孩子搞点产业不容易，你们倒好，一点都不领情，现在还趾高气扬指责起我来了！”

“我卖点卡怎么了？那么多人都卖，我怎么就不能卖？盗版几百万几千万张你们不管，我就卖了十几万张，你招呼不打一声就报警，你——”周沂南看着吼的脸红脖子粗，已经失控的贾元亮，叹了口气，“不是十几万张，目前查到的已经超过五十万张了！”

贾元亮震惊地看着周沂南，周沂南从包里掏出一张清单递了过去，“这是目前查抄的卡片数量明细，不信的话你自己一家家去问，贾元亮，你被人骗了。”

贾元亮拿过清单，仔细看了又看，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瘫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斗败的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