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替元二婶接了骨头。后者恨不得抽她一顿,但碍于她的气势又不敢动手,只能在她走之后,暗自骂她几句。隔日一大早,元家一行人便坐上了出城的马车。城外寒风萧瑟,车轮滚滚,碾压一地的枯枝败叶。一行人慢慢走进视线,押解的官兵带着头,中间还有两个黑甲卫,往后便是一长串戴着枷锁的囚犯,有浑浑噩噩的中年人,也有神情惶恐的孩童,个个都穿着单薄的囚服,顶着刺骨的寒风踉跄而行。元家的妇人们眼泪哗哗的,元二婶实在是忍不住,想下车冲过去,但被苏小满拦住了。“让开,我只是去同二郎说句话。说句话也不成吗?”
往日里强势的女人哭得眼皮子都肿了,“就一句也不成吗?”
元家其他人都眼含希冀的望向苏小满。谁都知道这大概就是最后一面了。谁都希望能同自家夫君说句话,让他们能看自己一眼。“别为难小满。咳咳,若不是苏大人上下打点,我们今日连城门都出不了。如今能远远的瞧一眼,该知足了。”
元老夫人嘴里说着话,目光却一直落在远处的元家人身上。每一个人她看的都极其认真,仿佛在心里细致的临摹了一遍。“我不要,我要爹爹……”粉雕玉琢的女童忽然哇哇大哭起来,走在最前头的两个黑甲卫倏然看了过来。其中一人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朝着她们抽出半截长剑。元四婶慌忙捂住瑜姐儿的嘴,躲在了苏小满的身后。“……”苏小满平静的对上那人威胁的目光,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黑甲卫:……几日不见,这元家的小娘子胆子猛涨啊。“冯哥,”另一个黑甲卫凑过去低声道,“头儿答应给苏大人一个面子。不过是群妇孺而已,远远瞧一眼不碍事的。”
利剑回鞘,冯进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大声催促着其他人赶路。林间寂静无声,元家人默默目送着他们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被草木遮挡再也看不到,才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谁都知道这大概便是最后一面了。元二婶哭得眼皮都肿了。“二郎……”“爹爹……”哭喊声交织一片。元老夫人拄着拐杖,背对着众人往前走了几步,踮脚探着脑袋还恋恋不舍的望着远方。苏小满上前搀扶着她,“祖母,爹爹他们都走远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满,”元老夫人的身形有些佝偻,“让祖母再看一眼吧。”
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最后一眼了。”
心陡然一颤,苏小满下意识的探了探她的脉象。脉象很乱,脉搏轻浮无力,不是长久之象。“走吧。”
老人声音发虚,任由她搀扶着上了马车。风从远处吹来,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药香味。苏小满环顾了一下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马车驱动,元家的妇孺们晃晃悠悠的回城了。回到住处后,元家的妇人们坐在大厅里,个个都垂头丧气的,提不起半点精神来。就连往日里最爱找事的元二婶都焉了,无精打采的靠在椅子里,有气无力的开了口。“母亲,若是没什么事,媳妇想要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