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中午，方成醒来，发现凌小姐已不在身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午餐和一杯果汁，杯子下压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我有事要去办。晚上会有一辆车来接你，车上的人会为你安排好一切，放心。下回再见，凌。”

凌字的上面印着鲜红的唇印。方成抚摸着字条上的唇印，回想着昨夜的浓情蜜爱，心中有些失落和惆怅，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聚。等到夜幕降临，一辆黑色商务车徐徐停在了房前的台阶下。巴姐示意方成可以走了。方成留恋的看着这处他生活了许多天的地方，树林、草坪、屋舍，想着：等做完了要做事，我还会回来的！转身登上那辆车。司机带着方成来到城里的一处独栋民居，开进车库，把他带到二楼一间屋内，对他说：“您先在这里住两天，后面会有安排。凌小姐交代，您千万不可走出这间屋子，让别人看到。会有专人给您送吃的。”

看到方成应允，司机离开。方成在房子里逛了一圈，这里没有其他人居住，是一套空置的房屋，但全套家具、水电设备一应俱全，并且打扫的很干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拿出贴身携带的一张小芬的照片，看着照片中小芬的笑容，恍如隔世。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所经历的一切，感叹世事难料…….第二天晚上，司机又来了，交给方成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方成问：“里面是什么？”

司机：“我也不知道，看完您就会明白。”

打开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张照片，递给方成“这是王先生，也是福建人，您的老乡。有人问起，就说您和王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他帮的忙，其他的不用多说。还有，如果你在摩罗卡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去西南面叫‘加隆’的小渔村，找一个叫‘仑篷’的人，他会帮助你的。”

方成看到照片上是个笑容可掬的老人，穿着讲究，一派成功人士的风度，同时点头表示记住了。司机收起手机：“明天晚上会有另一个人来接您去别的地方，不用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方成表示没问题。司机：“那好，我走了。”

方成打开文件袋，里面有一张照片和一张打印纸。照片上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黑色卷发，宽阔的额头，浓眉，眼窝深陷，有些扁平的鼻子，上薄下厚的嘴唇，颧骨下有两道浅浅的沟槽，和法令纹形成左右两对凹陷的平行线，肤色略深，微胖。眼神空洞，是那种真正空无一物式的空洞，宛如两个深深的黑洞，能够把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就要掉进去的那种空洞。纸上打印着几行文字：罗卡，57岁，南邦本地人，出生在贫民区，经历不详，近二十年来崛起成为本国最大的毒枭，垄断了本国70%的毒品贸易。他就是你要找的“长老”，“深灵”的组织者之一。阅后即焚。方成想：原来是他，所以阮文中才能在他的地盘上杀人，而且也是在为他运输毒品，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做出那样残忍变态的事情，我的遭遇都是拜他所赐。他又仔细的看了罗卡的照片，把他的样子深深的烙印在大脑里。然后用打火机烧掉了文件和照片。第二天天色刚刚擦黑，一辆老旧的轿车开进了车库，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径直走到二楼的房间见到方成，很有礼貌的说：”您好，我来接您离开，请跟我走。”

方成跟着他上车，离开了这座小楼。汽车走的是一条静僻的道路，方成看到市中心的最高楼起先是在后方，然后偶尔出现在左首的远处，闪烁着霓虹。他明白这是避开了市中心，绕了一个圈向北行驶。方成想说点什么，就问中年男人：“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说出了一个本地词语：“taopom”方成：“在中文里是什么意思？”

男人：“就是言语的意思。”

方成：“哦，你的名字叫语言?"男人：“叫我老言就行。”

方成：“那么老言，我们要去哪？”

老言：“我本来想到了再告诉你，既然你问了，好吧。我们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他叫‘华哥’，是罗卡的左膀右臂，近几年罗卡不怎么露面，具体是藏在摩罗卡的那里，还是在这个国家其他的什么地方，或是根本不在这个国家，谁也不知道，外人根本无法接近他。办事时都是他的手下出面，华哥就是其中最主要的代理人。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去见他。”

方成问：“那么是谁给你的任务？”

老言只是笑笑。此后方成再说什么，老言都保持沉默。“你叫言语而不善言，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哈”方成本想开个玩笑，可是得不到回应，顿感无趣。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进入了一片低矮的建筑群中，路灯有的亮有的不亮，大部分地方都陷在昏暗里。借着车前灯和街灯，可以看到，这里的房子大多是二三层，墙上画满各种色彩的涂鸦，不时有三三两两的男人和女人站在路边或倚靠在墙上抽烟聊天。方成想：这里就是“摩罗卡”了。车子在蜿蜒的街道中七扭八拐的深入贫民区，在一处从远处看被墙壁遮挡，没有路的路口转了一个弯，在一处铁门前停了下来。老言和方成下了车。老言敲了敲铁门，方成注意到敲门声是三长两短，像是暗号。门内一阵脚步声响起，铁门上的小窗被打开，一双警惕的眼睛看了老言一眼，然后打开铁门。那双眼睛的主人，一个瘦削的老人，闪身把二人让进门内，接着探出半边身子，向门外左右两边观察了一下，关上大门，说了的声：“跟我来。”

带着二人在阴暗的巷道中穿行。这里的巷道都有屋顶，狭窄处仅容一个人通过，曲折蜿蜒，还有多个岔道，不时要打开一扇门进入，有的门看起来就是墙壁。总体而言，像是一直在上坡。这迷雾一般的地方让方成越走心情越凝重：这就是罗卡的巢穴吗？如此复杂，像迷雾一样，没人带领根本无从进出，怪不得罗卡能在这里立身保命，但对我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方成边走边寻思，三人上了一层楼梯，穿过几个屋顶下到一楼，拐过一个弯，在一处死胡同前又上了两层楼梯，老人打开一扇房门，对两人说：“进去把。”

老言和方成走进屋内，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和短裤的胖男人坐在一张大沙发里，左手端着酒杯，右手夹着一支雪茄，正在悠闲的喷云吐雾。老言恭敬的冲着男人招呼：“华哥”一指方成：“这是方成。”

转身对方成说：“这位是华哥。”

方成微微躬身：“华哥”老言：“你以后就跟着华哥了，我先走了。”

说罢冲华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