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当铺里,柜台后只有一个在算账的伙计,俞青月走上前,喊了那个伙计一声:“这位小哥,你们掌柜的在吗?我想当点东西,烦请你们掌柜的出来亲自看看。”
那伙计本就被繁多的账目扰得心绪烦乱,他不耐烦地抬眼扫了她一下,见她衣着朴实简单,便料定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出来,竟还敢劳烦他去跑腿请掌柜的过来?“我们掌柜的正忙着呢,这位小娘子要当甚么东西?给我看看也是一样的。”
他脸上不耐烦的神情藏不住,全都落在了俞青月的眼中,俞青月不是乐意生事的人,只当没看到,反正只要这个伙计能给出她想要的报价的话,那她给他看也是一样的。俞青月将包里那个用锦袋包着的玉镯拿了出来,推到伙计面前。伙计将那锦袋打开,露出里面通体晶莹清润、颜色纯正通透,上面还刻着繁复纹路的玉镯子,瞬间直了眼。这、这这这——凭感觉,这一定是个好东西,而且绝不是他能拿主意的好东西。那伙计如同拿到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将那只玉镯塞回去,看向俞青月的眼中瞬间多了讨好,“这位小娘子,这镯子可是个好东西,在下得请示过我们掌柜的才能为小娘子报价,还请您稍等片刻。”
说着,那伙计又叫来另一个正在干杂活的伙计给俞青月上茶水,然后这才脚下生风般地赶去找自家掌柜的。等了小一刻钟,当铺掌柜才姗姗到来,他也不同俞青月客套,开门见山便问:“鄙人便是当铺掌柜,不知您要当什么东西?”
俞青月将锦袋递过去,“掌柜的,您报个价。”
当铺掌柜将锦袋打开,看见里面的镯子,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他将镯子取出来,仔细观看、摩挲,微眯的眼眸里慢慢浮现一丝贪婪。好东西,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东西啊,若是能从这个女子手中低价买进,回头再高价卖给黑市,定能从中牟利不少。一个精明的想法瞬间从那掌柜的脑海中浮现,他有些恋恋不舍的将镯子塞回锦袋里,脸上也收起了那副好似看到了大宝贝一样的惊诧和想据之为己有的贪婪,啧啧叹了一声。“姑娘,您这镯子应该是用质地最为上乘的白玉雕成的,可如今白玉的市场行情并不好啊,您要当这个镯子,可能……最多给您这个数。”
掌柜满脸惋惜地用手指比了个“八”。俞青月脸上吟着一抹淡笑,“八千两是吧?这个价我能接受。”
“哎不是不是——”掌柜的连忙摆手,“姑娘,是八百两。”
开玩笑,八千两,那他还赚什么?俞青月脸上的笑一沉,“掌柜的,您真当我是个女人就不懂玉呢?这玉哪怕遇到行情不好的时候也能卖到千金,您报八千两给我,多少有些折价了吧?”
展柜的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看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原来也是有几分懂行情的。不错,这样成色质地极佳的玉镯,若是走当铺的渠道,开价不会低于千金,若走的是黑市,那价格还会再往上走高,黑市再转到他们的地下拍卖场,卖给官宦富商人家,拍价甚至能涨到几千金甚至上万金。掌柜的讪讪一笑,“那依姑娘之见,应该报价多少才合适呢?”
“原本应当按照市场行情的价格来走,不过,我当下急着用钱,那就给掌柜的打个八折,按照刚刚说得八千两的价格卖出就好。”
“姑娘,八千两?”
掌柜一副你不是在逗我吧的口气,“我这是开当铺,不是开善堂,您让我八千两价格收入,那我能赚什么?”
“掌柜的,您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八千两收进我的镯子,您还是有盈利的余地,只不过盈利大小的差别罢了,再不济,您若真的觉得这镯子成色好,不如收了当镇店之宝?说不准这镯子还能保您平安顺遂、财源滚滚呢。”
俞青月倒真没在开玩笑,她是亲眼见识过着镯子的威力的,就连末辛都要忌惮它三分,若不是现下她没有经济来源,又不打算在中州国长住,再加上她实在不想留着怀衍子送她的东西,不然才不会轻易就当了这个镯子。“姑娘,您就别说客套话了,这样吧,姑娘能否让鄙人好好想两日,两日后呢,姑娘再来,这玉镯就暂时放在鄙人的当铺里,鄙人好好估量估量它的价值,再给姑娘开价,如何?”
掌柜的眼眸微眯,笑得很是和善。“不必了,既然掌柜的没有诚心和决心,那咱俩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俞青月信不过他的话,什么好好估量玉镯的价值,说得倒好听,万一到时候他给她来一招狸猫换太子,换个假的玉镯还给她咋办?说着,她便想收回玉镯。那掌柜的却抢在她面前拿起了玉镯,“哎,姑娘难道是信不过我们当铺?还是说姑娘这玉镯是件赝品,才不敢让鄙人拿回去验货?”
俞青月也怒了,一拍桌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做生意还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呢!我不愿在你家当了你就想扣我的东西,强抢呢?”
“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们打开门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怎么会做强抢的勾当呢?既然姑娘这样出言不逊,那也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来人呐,将这位姑娘‘请’出去!”
掌柜的一声吩咐,几个伙计便走了出来,一人拉起俞青月的一只手,拖着她就要往外走。可恶!竟然是无良商家。若不是她现在的体质状况还不足以支撑她动武,她非得给他们几个哐哐几拳不可。动手讨不了好,俞青月只能动动嘴皮子,正要开口怒怼,一只健壮的手臂却忽然拦住了那些伙计们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