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用如此恶毒的话骂人，当真是不知廉耻！”

“没想到，苏将军的女儿竟是这副德行。”

“一个女孩子，整日打打杀杀已经不成体统了，心思还如此恶毒！”

“可空穴不会来风，会不会是这姑娘，真做了那样的事？”

众说纷纭，终究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苏小姐，不知你表哥是谁？我娘子做了何事，引得你痛下杀手？”

顾西风声音冷冽，掷地有声，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痛下杀手这词说出来，可是不小的罪名，苏燃哪里担当得起？可苏莹莹打人又证据确凿，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挥起巴掌又想朝苏莹莹打过去。这时，苏莹莹的娘苏夫人站出来，对顾西风道：“这位公子，这不过是姑娘之间的小打小闹，你又何必说得这么严重？”

一句话，轻飘飘地就想转移责任。常老头冷哼，“苏夫人，老夫听你这意思，你女儿将我孙女打到吐血昏厥，险些离世，这些都是小事？咱东黎何时有滥杀无辜是小事这么一条律法？老夫为何不知？还是说，你觉得，老夫的孙女可以随便欺负？”

“孙、孙女？”

苏妇人傻眼了。“怎的？老夫年老不重用，不能认个孙女给老夫养老送终？”

常老头厉声道。苏夫人一直在女宾区，并不知顾西风与常老头的关系，只是见他和路清都面生，便当成是想来与高家攀亲戚的哪个商人家的。此刻听说，是常太医的孙女，她被吓得不敢再辩驳——当年，常太医可是皇上的御用大夫，跟前的大红人。她家不过是个没多少实权的将军府，根本惹不起。苏夫人盯向一旁的苏莹莹，又狠狠扇了一巴掌。男女混合双打，苏莹莹委屈得眼泪大颗大颗淌。她不服气地指着路清，“她在表哥的大婚之日勾引表哥，你们怎不说她？”

路清这才后知后觉，她说的表哥是高韵。不过与高韵说了两句话，在别人嘴里，就成了勾引。路清气得牙根痒，正想开口，却被身旁的男人掐了掐手心。顾西风冷笑道：“是吗？既然苏小姐亲眼所见，那还请苏小姐示范一下，当时是如何勾引的？”

若苏莹莹示范不出来，便是污蔑；若她示范出来了，她女儿家的名节也毁得差不多了。路清紧咬着唇，憋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雀跃着偷瞄了身边男人一眼，眼中掩饰不住喜爱的光芒。这男人好犀利，她好喜欢。苏莹莹当时看到的，只是两个人坐在一处罢了，要她示范，她也没法示范。她拉过顾思琪，给自己找了个人证，扬声道：“顾思琪也看见了，她就是勾引我表哥了！”

顾思琪本躲在一旁当小透明，突然被拉到中间，瞥了瞥顾西风道：“当时距离太远，我没看清。”

她跟苏莹莹也是这般说的，所以，此事与她无关。顾西风目不转睛盯着苏莹莹，“苏小姐这是示范不出来？还是说，勾引人一说，你只是胡乱猜测，找个欺负人的由头而已？”

“我……”被他这么一问，苏莹莹一时哑口无言。她就是替好姐妹气不过而已。“本将也好奇。”

林洛川从人群后走出，“苏小姐，不知本将的义妹哪里惹得苏小姐不满意，本将亲自替她道歉。”

“老爷，这……”苏夫人颤巍巍地抓住苏燃，一个常太医就算了，又来个林将军！这丫头，怎么还是林大将军的义妹？林将军，可是苏燃的顶头上司啊！顾西风将那两口子的反应看在眼里，淡淡道：“我娘子独自坐在湖边，苏小姐，跑过来就开口辱骂我娘子，甚至动手，将人打到吐血昏厥。苏大人，你是否该给我娘子一个交代！”

常老头愤愤然：“也给老夫一个交代。”

林洛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苏燃。月亮门外，几人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动静。长脸将军尧一，从顾西风和路清身上收回目光，“主子，当初在清水郡，就是这两人救了林洛川。”

看到林洛川为其出先前，只当那两人是常老头的跟班。二皇子瞅了他一眼，“有脸！”

那么好的机会，结果，却放跑了林洛川，还让他回来，联合山匪，击杀难民一事，若不是他提前有所防备，只怕再无法翻身。虽保住了命，可父皇对他产生了怀疑，导致他现在只能处处小心，憋屈得很。林洛川的救命恩人么……那边，顾西风咄咄逼人，非要苏家给个说法。苏燃对着常老头和林洛川两人，实在亚历山大。只能扯下老脸，当众跟路清道歉。顾西风凑到姑娘耳边，低声问：“解气了吗？”

路清看向男人的眸光微动，初来乍到，人微言轻，他却为了让自己解气，当众得罪朝中将军。好在好歹有两个靠山，不然，她相信，此事过后，他们在京城的日子，将举步维艰。她对苏燃行了一礼，“苏将军心性耿直，小女钦佩，我也只是受点小伤，并未大碍。只是我相公和爷爷护我心切，态度强硬了些，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苏将军谅解。”

她的吐血和昏厥，跟那姑娘无关，至于那一鞭的伤，看到苏莹莹脸上红肿的巴掌，她也解气了。路清这话，反倒让苏燃脸红了，他又再三保证，今后会约束好女儿，不让他乱来。常老头本还想再骂他两句，见路清那么说，加上主家人也在说着好话，便放他们走了。路清一直未说话，这一开口，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就连高若柳儿，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自然无心情再等开席，左右带顾西风结识人脉的目的达到了，常老头便以要替孙女治伤为由，跟主家告辞。路清冲林洛川甜甜一笑，眉眼弯成了月牙，“林大哥，谢谢你！”

林洛川关切地问：“伤势如何？”

“对我来说，都是小伤，有顾西风在，很快就能痊愈的。”

“那就好。你托我办的事，已办妥，改日我再去府上找你细说。”

“嗯呐！”

路清重重点头。常老头同主家打了招呼，带着二人打道回府。一路上，还是气得不行，一直在喋喋不休地骂。骂着骂着，还戳着路清的脑门，“丫头，你就是过于善良了，才容易被人欺负。好在西风不是软性子，不然，今日只能闷声吃亏。”

路清吐了吐舌头，“他们都道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再说，我们无权无势，不得小心一点么？太张扬容易被人记恨上，反倒不好。”

“你说得不错，老夫都没你这样的觉悟。”

路清抱着常老头的胳膊撒娇，“今日多亏爷爷给我撑腰，不然，当真要受委屈了。”

常老头宠溺道：“以后再受欺负，就报老夫的名号，若不管用，就报林将军的，实在不行，报太子名号也行。就是别让自己受委屈。”

“太子殿下的也行？”

“老夫答应替他办事，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样强大的靠山，不用白不用！”

路清被常老头不用白不用的理念逗笑了。靠山，不就是拿来用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