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说的话也没错,自己如此对待救命恩人,是挺过分的。...“这样,我松手,但是你不能转身!”
严潇顾及到自己一丝不挂,如此要求道。已经洞悉严潇心中所想的江若柳,举起双手道:“我保证不转身,但是你的衣服是我脱的,你的所有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江若柳也只是穿着薄薄的一层,在清冷寒亮的月光之下,身段毕现。“你!”
严潇显得气急败坏。“我什么,我本就是一个医官,你中了那么深的毒,我脱掉你的衣服救你,有什么错吗?你也别瞎想,我保证没有碰过你,你要是练就什么童子功,又发现自己破功了,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江若柳轻佻地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严潇觉得这女子说的话很是离谱。“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江若柳感觉不到对方的任何杀机,所以说起话来也极为放松。同样,严潇也感觉不到江若柳此时有任何恶意。江若柳当然不会再对严潇有恶意,他活着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严潇思虑片刻,还是松开了手,但还是提醒道:“别转身!”
抚摸着脖颈子的江若柳,其实很想转过身来看看这个英俊的少年活着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叫江若柳,这里是密毒寨。”
江若柳,密毒寨,严潇都是第一次听说。“我是严潇。”
严潇自报家门道,除了这个名字,说别的也没什么意思。“严潇?是个好名字。”
江若柳轻笑一声,双手抱于胸前,说道。江若柳不知道这个名字好在哪里,只是叫起来很顺口。“这位小姐,可否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严潇口气缓和下来,极为礼貌地问道。呵,还是个挺斯文的少年,挺符合江若柳的口味。大难不死,不赶紧庆幸一下,却首先想着要回自己的衣服,看来这位少年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嘛。严潇不说衣服这事还好,说了,江若柳反而有了一种再仔细看看身后一丝不挂少年的冲动。她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几个人,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冲动转化为行动。“你的衣服还在试药室,只是已经破烂不堪,不如我再给你找身新的,如何?”
江若柳背对着严潇,抿嘴一笑道。严潇想象的到自己的那件衣服是个什么样子,毕竟是撞山又蹭地,已经不能再穿了。“那好吧。”
在衣服的问题上,严潇没有更好的选择。江若柳径直走到趴在地上的苗古身前,踢了踢他的肚子,不耐烦地说道:“别装了,起来,赶紧给这试......严公子找套合身的衣服。”
别看苗古年龄大,但年轻时也是一猛将,在维护密毒寨不被外族欺负上立下汗马功劳,内功很是深厚。严潇的那一击,没有任何杀意,所以力道并不大,目的就是让他们暂时昏迷,但是用来对付苗古,远远不行。但是苗古还是佯装被击晕,并在倒下的时候用眼神给了江若柳一个暗示。这让江若柳更加淡定地面对严潇这位颇有些修为的少年。苗古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忙应道:“是,小姐!”
严潇也看出来了苗古在装晕,心中又警惕了几分。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事实好像并不是如此。如果自己没有和江若柳谈妥,那这家伙肯定会趁机反击。苗古领了江若柳的命令,如风般消失在了后院。转眼便不见踪影的苗古,让严潇不禁心一紧,他不敢确定以自己现在的修为使用疾动诀,是否可以追得上离去的苗古。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严潇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谦虚谨慎,对任何人都不可貌相呀。“你左手边亮着光的那个屋子,是我休息的地方,如果你不嫌弃,倒是可以进去坐坐,让你站在后院,不是我们密毒寨的待客之道。”
江若柳的声音如泉水叮咚、流水潺潺,甚是好听。“不了,毕竟那是小姐的闺房。”
严潇礼貌地拒绝道。呵,大傩王朝的人还真是礼数繁杂,在密毒寨,可没这些说道。严潇不领自己的好意,江若柳微微不悦,但他的这种知书达理,却让她很受用。不得不说苗古的办事效率,没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又出现在后院,双手捧着一套不是全新,但是被清洗得很干净的大傩王朝的服饰。“请小姐过目!”
苗古毕恭毕敬地将找来的衣服呈到江若柳的面前。严潇在江若柳的心里,已经从一个一文不值的试毒奴变成了密毒寨的贵客。他要穿的衣服,江若柳当然要先好好检查一番。她双手拿起衣服,来回翻看,看看有没有污迹,同时又贴着衣服嗅了嗅,是否有异味。过了江若柳的眼,苗古才转身将这套衣服送到严潇的面前。礼貌的严潇向苗古道了一声谢,然后不客气地开始穿衣服。穿好之后,月光之下的严潇显得落落大方、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江若柳迫不及待地转身看向严潇,被眼前的少年着实惊艳到了,这样的年纪就如此气度不凡,这再长几岁还了得。没错,江若柳,心动了。严潇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而且刚才的动作甚是敏捷,已经看不出一丁点中毒的迹象。就在江若柳春心激荡的时候,严潇突然面朝她跪在了地上:“严潇谢江小姐救命之恩。”
严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江若柳看得一愣一愣的,心生惭愧之情。这五年来,她没有救一个人,倒是害了不少人,可是谁又知道,她害这么多人,只为救一个人。过去她害了多少人,严潇不知道,但是他的命,是她救下来的,不管这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江若柳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试毒奴了,忙扶起严潇,脸上笑开了花:“在你们大傩王朝,这救命之人,是不是得以身相许?”
严潇一愣,看着江若柳内容丰富的眼神,轻轻皱眉道:“江小姐,这个都是男的救女的,女的这样说的,像你这样女的救男的,可能要另说。”
江若柳的妩媚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严潇与她如此近的距离,自然是感受得一清二楚。再加上月光之下薄纱之内若隐若现的傲人身段,让严潇不敢再多视一眼。江若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在我们密毒寨,可不讲这么多道道。”
我去,这江若柳不是真的对自己的身子有所图吧?严潇注视着江若柳色眯眯的眼神,和颜道:“我就是一小武夫,可能配不上江小姐。”
说出这句话,严潇就后悔了,这太虚伪和扭捏了,他自己都感到恶感十足。“呸!本小姐说配得上就配得上!”
江若柳嗔怒道。在这密毒寨,连大祭司江蠡都得听她的,她比大祭司还大祭司,更别说他严潇。严潇可真不想惹恼自己的救命恩人,赔笑道:“刚才是我过分了,请江小姐见谅。”
女人翻脸比翻书快,刚才还一脸怒意的江若柳转瞬之间嘴角挂起了甜甜的笑,道:“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应该答应我几件事才划算。”
如果这救命之恩,能被江若柳吩咐的几件事相抵,那这倒简单了。“请江小姐吩咐。”
严潇没有多想,抱拳道。江若柳早已想好第一件要让严潇做的事,直接说道:“第一件事就是你要在密毒寨住上一个月。”
住一个月,这事挺简单,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是否还有其他玄机。严潇只是稍显迟疑,江若柳就不悦道:“难道这么点小要求都不答应?”
“哪里,住一个月就住一个月。”
严潇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先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事情不妙,就跑!严潇内心打定主意,问道:“那江小姐需要我办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暂时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说。”
江若柳故意说道。“那等江小姐想好了再说,不着急!”
严潇看出来江若柳是故意如此,却没有点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苗古,把我院中的客房好好打扫一下,这一个月来,他就住这里了。”
江若柳吩咐道。苗古看出江若柳对严潇有意,但是让他住在小姐的客房里,大祭司江蠡会同意?再说了,这家伙原先就是个试毒奴,他跟小姐比起来,那就是癞蛤蟆和天鹅。“小姐,咱们寨子里有专门接待贵客的地方,要不要让这位公子住那里?”
苗古心中惴惴地提议道。“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打扫客房!”
江若柳执意让严潇和自己住一个院子。“既然有专门接待客人的房间,我可以住那里!”
男女有别,严潇也觉得住在江若柳这里不方便。“不行,你必须住在我那里!”
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的江若柳绝不会让严潇住到别处去的。一看说不通江若柳,苗古只能将地上晕厥的手下拍醒,乖乖地带着他们去打扫房间。客随主便,严潇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苗古他们打扫完屋子,江若柳检查过后,就把严潇带了过来,让他暂住这里。既来之则安之。严潇吹灭屋中的蜡烛,将自己埋在这黑暗之中,合衣躺在干干净净的床上。他没有任何睡意,脑袋枕在双臂之上,睁着两只大眼睛盯着黑黝黝的屋顶,思绪万千。林伟、严潇,还是青峦?严潇已经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何身份。就算是林伟,他对这个身份也感到了陌生,这个身份随着时间渐渐变得模糊,好像正在慢慢消失一样。自己,或许真的是严潇,而林伟,仅仅是机缘巧合窜入自己脑海的某段记忆罢了。想起严临海,严潇真的是悲从心来,忍不住地流出了眼泪。爹,这仇我肯定会报的。你交代给我的除魔之事,我也一定会完成。严潇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那份沉甸甸的使命和责任。不管怎样,柒夜必须先死!严潇下定决心,先杀柒夜,无论这家伙多么难杀。和严潇一样,江若柳也毫无睡意。天还未亮之时,满腹心事的江若柳独自离开院子。始终保持着警惕的严潇,听到屋外微小的响动,起身来到窗前向外看去。月亮已隐没于云层之中,院外一片漆黑,但是严潇的视力在这次死里逃生后,变得异常敏锐,将向院外走去的江若柳看得清清楚楚。严潇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江若柳,直至消失在远处的山背处。那山,是远近闻名的绵毒山,山上不仅动物有毒,连植物也都是剧毒之物,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毒山。有着好奇害死猫心悸经历的严潇,一开始并不想去一探究竟。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在密毒寨人生地不熟,而且这种古老寨子难保没有活人祭祀的邪恶仪式,搞不好自己在这里就是那祭品。严潇有着不俗的修为,就算时刻提醒自己要谦虚谨慎,但还是止不住的飘飘然。就算在这里遇到什么威胁,他认为也有足够能力应付,再差也不至于像上次遇到孤胆峰气机那样被吓个半死。一番思虑过后,严潇推开门向江若柳消失的地方奔去,虽然速度很快,但脚下轻盈,不出一丁点声响。江若柳站在山脚之下,望向山腰间的烛火,如此远的距离,只是并不清晰的两个点而已。那里有个洞,洞外始终有寨子里的人把守,洞外的烛火日夜不灭。寨子里的人很少有独自来这山的,毕竟这山上上下下都是毒,如果没有很高的道行,进山的结果可想而知。只有江若柳这种对用毒解毒极为擅长的人才能毫发无损地到达那洞口。严潇并没有跟在江若柳的身后,而是站在离山脚很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江若柳上山。他从江若柳上山的速度来判断,她应该是经常走这条山路。事实也是如此,这山路上任何一个坑,任何一个树枝阻隔,她都烂熟于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是闭着眼睛,她也能走上山。严潇向山上望去,注意到了山腰间的两点烛光,更是看到烛光下两个表情严肃的守洞人。两扇洞门紧闭,可严潇却能看到从门缝之中散发出丝丝寒气。两个守洞人见到来人是江若柳,既惊讶又恭敬,与她交谈了几句之后,他们为她打开了洞门。困在洞内无限流转的寒意终于找到了出口,一股脑地涌向洞外,将站在门口的江若柳发丝吹得胡乱飞舞。江若柳神情肃穆,在一阵寒意过后,很轻巧梳理好了鬓边青丝,又极为庄重地整理一下衣冠,才很小心地步入洞中。严潇只是远观,却能看到洞内白亮如珠,寒气逼人。洞门关闭后,严潇犹豫是否再近一步看看,思来想去,还是止步于此。谁没有个秘密呢?严潇返回到自己暂住的地方,江若柳院子里的客房。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将来这密毒寨真的要把自己给活祭,严潇也有办法逃出生天。